我有天生的心臟病,所以我的父母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將我拋棄了,因爲醫生說我活不過二十歲。我在孤兒院好不容易長大,可能是因爲我的性子太要強了,所以我挺過了二十歲,也挺過了二十五歲,說不定還可以挺過三十歲。可是在我二十七歲的時候,醫生突然說有一顆合適的心臟可以移植給我。我沒有拒絕,因爲我知道我就算挺過了三十歲,也難以挺過四十歲,就算都挺過來了,我卻還是覺得我的人生不夠完整。而且我也答應了遺贈者唯一的要求:我不能主動向任何人透露曾接受過心臟的遺贈。
因爲心臟病,我不能像常人一樣說談戀愛就談戀愛,我不能像常人一樣做劇烈的運動,甚至還有其它的限制,而且每次發病也讓我痛苦不堪,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我想老天是看到了我堅強的頑抗,纔會如此厚愛了我,所以我接受了,手術也很成功。
想到這裡時,我問:“是你媽將心臟捐贈給我的?”
小鬼點了點頭,說:“這是她臨終的心願。”
我好奇地問:“她爲什麼要捐贈她的心臟給我?我只是巧合纔得到了嗎?”
小鬼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說:“不是巧合,我媽是因爲你才願意捐贈她的心臟。”
我擡了擡眼,眼中帶着疑惑,問:“爲了我?她認識我?”
小鬼點了點頭,說:“你們有一面之緣。”
我連忙問:“什麼時候?”
小鬼緩緩地說:“你二十歲的時候。我媽其實也在那間孤兒院長大,她一直忘不了那裡,所以也爲那家孤兒院做了很多事。我媽在那天看到你一個人躲在一個牆角邊,手裡拿着一朵白色野菊花,把花瓣一片又一片地摘下,還在那裡說會與不會。我媽就走過去問你,會什麼和不會什麼呢?你淡淡地說會死還是不會死。這句話一下子驚住了我媽。我媽對我說這原本是多麼讓人驚慌的一句話,在你口中卻變得風輕雲淡,不過你的眼中還是充滿了渴望。”
我想了想,一下子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說:“原來是她。我記得她當時將我的花一把就奪過去了,然後對我講了一句話。”
小鬼點了點頭,說:“對,我媽當時說:靠天不如靠己,你一定沒事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挺過去的。”
我很激動地說:“是的,若不是她,我當時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沒想到我又是因爲她而活了下來。”
“我媽說她也一直記得你,她雖然不能選擇將誰的心臟給你,但她可以選擇將她的心臟給你。我媽之所以願意捐贈給你,是因爲你看得開生死,越是這樣就越得讓你好好地活下去。”
我問:“是這樣的嗎?”
小鬼鄭重地點了點頭,說:“嗯,我媽說: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的,你越想得到,你越得不到;若是你不去想得還是失,你反而會得到。”
我說:“嗯,看來你是我恩人的兒子。”
小鬼連忙說:“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報恩。”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問:“你去公司看我,是因爲很想媽媽了吧?”
“對,我那時的壓力真的特別大,我也特別想我的媽媽。我一想到媽媽還有一顆鮮活的心臟在跳動,我就忍不住去了你所在的公司。可是我的事情特別多,又不可能天天呆在公司裡,所以我就想出一個合理的身份,既能有空去看看你,又能經常不在公司上班。”
我好奇地問:“以你這樣的身份,當時公司同事這樣對你,你怎麼還能承受?”
小鬼苦笑了一下,說:“這種承受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輕輕地說:“啊?”
小鬼說:“你還記得我生病,你照顧我的那次嗎?”
我點了點頭,說:“記得,前段時間你也剛說過。”
小鬼說:“當時我並沒有生病,而是中了槍傷。”
我瞪大了眼睛,說:“啊?不會吧!”
小鬼苦笑了一下,說:“我當時覺得特別脆弱,也特別想要你來關心我,所以我還是帶着傷去了公司。”
我想了一會,說:“你媽媽肯定對你很好吧,你纔會那麼依賴她。”
小鬼的眼神一下子迷離了起來,聲音輕飄飄的,說:“對,我媽就是我的天,我爸就是我的地,他們一直爲我遮風擋雨,讓我能按自己的意願自由地成長。可是他們不在了,我就像蒲公英一樣身不由己了。”
有父母真好,可是我體會不到。
我問:“意思是你原來可以不繼承家業的?”
小鬼點了點頭,說:“對,我爹媽並不勉強我。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接手了。”
我問:“爲什麼?”
小鬼咬了咬脣,說:“
我若是不繼承家業,我就沒有能力報仇。”
小鬼雖然沒有發怒,我能察覺到他內心的憤怒。
我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問:“你現在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查到一些。”小鬼突然又話鋒一轉,說:“先不說這個了,你知道誰要綁架你嗎?”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小鬼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說:“是樓谷家族下的命令。”
我疑惑地問:“因爲和你的關係?”
小鬼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的保密工作做得還可以,他們目前還查不到我的頭上。是因爲你和獵鷹的關係。”
我明知故問:“獵鷹是誰?”
“隔壁王先生,獵鷹是他的代號,王宇新是他的假名,他是特工部的組長。”
“這樣子呀,可是我和王先生並沒有什麼交情。”
“他們發現了王先生的身份,並且看到你和他以相親的名義去吃飯。”
“那他們綁架我能達到什麼目的呢?”
“交換一個人。”
“什麼人?”
“樓谷家族的族長夫人王玉曼。”
“她被特工部抓了?”
“是的。”
我想了想,問:“上次我聽到隔壁房間發出來的女聲是王玉曼的嗎?”
“不確定是不是她。不過我當時也在想辦法去營救。”
“是因爲利益嗎?若是你救了她,樓谷家族就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了。”
“算是吧。“
我輕輕地問:“所以你纔會安排我住在那兒嗎?”
小鬼很快地搖了搖頭,並眼神堅定地說:“不,我肯定不會拿你的生命安全來做任何事,哪怕是對我有利的。”
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他,問:“這是一個巧合?”
“我當時讓秦半夏給你安排一個離公司近點的住所而已,不過沒有想到卻因此將你捲了進去。”
“秦半夏怎麼會成爲你的人?”
“我們家族的人領養了她。”
“領養?是不是和我同一間孤兒院?”
我記得我所在的心陽孤兒院,裡面的孤兒只要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很快就會被領走。
“是。”
我沒有說話,我陷入了回憶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