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姑把許家交給柴氏,抱着姜順順回到家中。
她進門的時候,姜採月霍鐵硯已經把狍子剝完,姜採月拿到屋裡去做,霍鐵硯在院中清理狍皮,孔氏在到院裡餵雞餵豬。
見到許春姑突然回來,孔氏愣了一下。可是畢竟是兒媳婦,打架回孃家不去接可以,現在人家主動回來,自己這當婆婆如果再給她臉色看,不是等於把她往出轟呢麼,就算不衝兒媳婦,她懷裡的孫子總是自己的。想着說道:“春兒回來了。”
許春姑沒進院門就聞到家裡飄出來的香味兒,饞得口水直流,想着自己要是再擺臉色,婆婆和小姑肯定不會慣着自己,那今天這肉就吃不到了。想着她也應道:“嗯,回來了,順順想家了。”
別的孔氏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說到孫子她就捨不得,看順順在許家幾天已經明顯見瘦,小臉上還掛着淚痕,孔氏這個心疼,連忙過來把順順抱回懷裡。
屋裡做飯的姜採月聽到聲音出門來看,見許春姑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明顯又是回來蹭肉吃的,她一肚子火,站在門口陰陽怪氣地說道:“咦,嫂子怎麼回來了,你那威風的娘呢?那天在田裡你娘可是說要把順順賣掉,讓你改嫁的麼,這怎麼又回來了?莫非是想把順順賣給姜家,讓你再嫁我哥一次?那可不好意思,姜家窮成這樣,真娶不起,還是愛哪去哪去的好!”
她離孔氏遠,孔氏想阻止也來不及,讓她把話一氣說出來。
聽了她的話,許春姑的臉像被巴掌扇過一樣紅,站在那裡擡不起頭來,同時還在暗想,姜盛喜啊姜盛喜,你跑哪兒去了,你妹妹這麼挖苦我,你就不能出來幫幫我!
孔氏見她下不來臺,抱着順順狠瞪姜採月,說道:“你給我閉嘴,回屋做你的飯去!”
說着推許春姑往屋裡走,道:“走吧走吧,進屋去吧。”
許春姑便半推半就向屋裡走.
孔氏懷裡的順順卻一個勁兒朝着霍鐵硯奔,似乎覺得他弄狍皮很好玩,孔氏便抱着順順來到霍鐵硯身邊看,卻不敢讓他真下去摸。
許春姑走到屋門口,姜採月還在那裡站着,許春姑不想跟她說話掉了面子,使勁扭了一下身,從姜採月身邊旁過去進到屋裡去了。
姜採月回頭看看,見她回到西屋躲着去,便轉身回來,坐到竈坑門前,一邊添柴一邊坐在那兒自言自語:“唉,又燉肉了呢,這次我可不會巴巴的上趕子給誰吃了,自己說過什麼話自己清楚,別以爲臉皮厚硬混回來,就又能將就過去,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別人怎麼對你也是自己作出來的,怪不得別人不講情面!”
這次她說話的聲音不高,只有屋裡的兩人能聽到,許春姑坐在屋裡炕上聽着她的話冷言冷語,心裡實在憋屈,有心想和姜採月吵,可是知道自己一吵就肯定又沒臉再呆下去,這剛一進門,就又被擠兌走,不要被人笑掉牙。
想着只好假裝沒聽見,坐在炕頭上不出聲。
這時姜盛喜幫工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見霍鐵硯蹲在院裡擺弄狍皮,問道:“喲,鐵子打到狍子了!”
霍鐵硯說道:“嗯,今天運氣好,打到一隻,還挺肥的呢!”
姜盛喜說道:“到秋了,這些野物能偷到糧食吃,都肥了。”
說着看到孔氏懷裡抱的順順,驚喜地說道:“我兒子回來了?誰去接的?還是自己跑回來的?”
孔氏說道:“是春兒抱回來的,她在屋裡呢。”
姜盛喜有些奇怪,媳婦這幾年吵架家回,自己不接沒主動回來過,今天怎麼會回來的。
於是他走進屋裡,繞過坐在竈前看鍋的姜採月進到西屋,見許春姑一個人在炕頭上乾坐着,問道:“你咋回來了?”
許春姑被姜採月擠兌得正窩囊,以爲姜盛喜進屋會給自己說好話,沒想到他進門就這樣問,她火氣頓時又衝上來,轉頭搶白姜盛喜:“我回來咋的?我回來不行啊?這是我家,我還不能回了咋的!”
姜盛喜嘔氣沒去接她,可是媳婦孩子不在家,心裡空落落的,剛纔問話只是出於奇怪,並沒有其他意思,卻不想許春姑誤會了。於是他連忙解釋,說道:“你這是幹啥,我也沒說啥啊,我只是覺得,你爹家正收秋你就回來,咋不給他家幫忙呢,你說咱家收秋你回孃家呆,孃家收秋你又回來,這不是躲着幹活麼,讓別人得咋尋思你?”
許春姑更受不了了,從前自己生氣回孃家,姜盛喜總是低聲下氣地去接,回到家裡婆婆和小姑子也哄着,一連多少天都供得娘娘似的,這次倒好,就婆婆說了兩句正常話,小姑子的小話敲打着,姜盛喜回來又這樣說,這個家哪還呆得下去。
想着她轉身就下炕,一把推開面前的姜盛喜就向外走,到院裡沒好氣地把順順從孔氏懷裡搶過來,抱着又向院外走。
孔氏被她搞愣了,她還以爲這回來就算回來了,沒事了,沒想一到剛一進門,就又鬧着要走。
姜盛喜從屋門追到院裡,見到許春姑把孔氏撞得一直趔趄,險些沒摔倒,他又來了火氣,快步追上去,又把順順從許春姑懷裡搶出來,朝她吼道:“你這是撒的啥瘋!連人話都不會聽?好聲好氣和你說話你就來脾氣,看你是不想消停過日子了,要走行,你自己走,順順給我留下,以後你愛哪去哪去,我都不攔你!”
許春姑呆呆地看着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重的話,竟然讓自己愛哪去哪去,這是不要自己了?
她看了半天,突然哇地哭出來,轉身向外面就跑。
孔氏愣了一會兒過來,狠狠往姜盛喜身上拍了一巴掌,說道:“你個死小子,你怎麼什麼都說,你這樣說,還讓她怎麼回來!”
說着她便向院外追。
姜採月站在屋門口向外面看着,心中暗想,哥今天還挺有種了,竟然敢跟許春姑來硬的。
想着她看向霍鐵硯,卻見霍鐵硯正一臉無奈地看着自己,感覺似乎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