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香知道她的意思,朝她擠了個笑臉,說道:“嗯,可不是,像那次我娘突然病重,我和我爹都慌得什麼似的,那時候想找個人依靠都沒有,要不是你和你哥,我和我爹都快熬不過去了。”
姜採月道:“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還記得,我和我哥也沒幫什麼,前後院住着,也就能出那點力……對了,你今天又有時間回來,沒在家裡做家務?”
柳翠香說道:“怎麼沒有,這不是藉着景玉過來收藥的機會,我硬跟着來還出不來呢,昨天過午的衣服我沒給公公婆婆洗,你沒看我婆婆那臉抻的,晚上吃飯時候跟景玉叨咕,腰也疼了,腳脖子也疼了,手腕鏟地鏟得都腫了之類的,好像馬上就要不行了。”
姜採月一邊做飯一邊跟她聊,撇嘴說道:“她不行了?我看她那身板子,不比我二嬸差,你看我二嬸,上山揹回來的藥,都不比我二叔背的少,就沒聽她說過一次累。”
柳翠香也道:“可不是,該說不說,你二嬸是真能幹,人都說她家得存下不少錢,你二嬸還天天在外面哭窮。”
姜採月道:“她家有錢沒錢不知道,反正我看她是真挺認錢的,給姜採豔找這個婆家,也是照着錢來的,之前姜採豔不同意,也不知怎麼被勸好了。”
柳翠香問道:“怎麼,姜採豔不同意麼?爲什麼不同意?”
姜採月一愣,暗想完了,自己怎麼又說到這裡了,被翠香知道了那天的事該怎麼辦?於是連忙往回圓,低頭淘着米說道:“姜採豔嫌侯大力長得難看,所以不願意。”
柳翠香卻偏偏對這些有興趣,問道:“難看?有多難看,讓她那麼不願意嫁?”
姜採月道:“其實也還好,我看就是長得瘦點、黑點、眼睛小點,但是看起來人還可以吧,好像比蔣毛根強。”
柳翠香失笑,說道:“瘦點、黑點、眼睛小點兒,還說比蔣毛根強,蔣毛根兒不也就這樣。”
說完覺得自己在孔姥姥生病的時候笑,似乎不太妥當,連忙把臉撂下。
姜採月說道:“沒有,侯大力長得高,不像蔣毛根那樣,縮成一團的樣子,而且我估計人品也能比蔣毛根強點吧,我大舅給他幹活砸傷,就昨天送回來後去給找了個大夫,然後藉着我娘要打他的由子就走了,治病錢都是我大舅媽花的,今天送了秋芳過來,沒呆多久又走了,連在這兒幫忙侍候一下的意思都沒有,你說缺德不缺德!”
柳翠香說道:“那可是的,好歹是給他幹活病的,就算是外人,他也不能這樣啊,他這樣孔秋芳就由着他?”
姜採月道:“我看秋芳啊,就哭的時候有力氣,好像心疼他爹要死似的,其他的什麼表示也沒有,還一口一個懷孕的,好像懷孕就什麼都不能幹了似的,在家裡也不幫我大舅媽的忙,哪像你這樣,兩家跑着,什麼活都落不下。”
柳翠香嘆氣,道:“唉,哪個女人像我啊,人家誰不比我嬌貴,就我,娘病着,想疼我沒能力,婆家一個個都當我傻,不用白不用似的,什麼活都想讓我幹,今天中午我婆婆還唸叨着,劉二媳婦脾氣好可好,她婆婆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幹,人家兒媳婦在家裡,棉衣棉褲都給做好好的,吃飯時候都給婆婆端到眼前去,吃完再給端來,連夜壺都是媳婦給倒的。”
姜採月道:“可真是的,她的意思也是想你給好倒夜壺、做棉衣?她自己殘了是怎麼,就算劉二媳婦真那樣,劉二孃好歹也上數歲了,她纔多大啊,就想那麼享受,也不怕享福享過頭,真享殘了……”
兩人這裡說着話,那邊霍鐵硯已經把藥熬好了,自己到碗櫥裡找了碗,把藥汁濾出來,又拿了一個勺子,把端進屋去。
柳翠香見了小聲對姜採月說道:“採月,真看不出來,霍大哥長得五大三粗的,還真細心呢,像我們沒成親那會兒,景玉對我娘似的,就是不知道成親之後會不會也像景玉似的,就什麼都不管了。”
姜採月聽了心底也泛起一絲猶豫,暗想該不會真那樣吧?人都說男人多變,成親前和成親後完全兩個樣,萬一霍鐵硯也那樣呢?
想着又悄悄否定,不會的,肯定不會,霍鐵硯和潘景玉不是一種人,潘景玉的目的就是想騙個人嫁給他,而霍鐵硯卻是想找個知心人,可以一輩子信任的,兩人的出發點不同……
柳翠香又在這裡說了幾句話,見姜採月的飯都快做好了,她便進屋看望過孔姥姥,然後出門去柳家了。
姜採月盛飯擺桌子,和孔氏、霍鐵硯一起吃晚飯。
晚飯後還有點時間,霍鐵硯又幫姜採月把昨天採回來的蕨菜又處理了一下,再次切根之後醃到缸裡。
兩人忙活過多,天又已經黑透了。
今天晚上許春姑仍舊不回來,霍鐵硯便是沒敢回自己家,生怕夜裡出事,姜採月和孔氏應付不來,便還有姜家守着。
前半夜姜採月守夜他也沒睡,一直陪着姜採月,直到後半夜姜採月睡覺,孔氏起來替班,他纔到西屋去,合衣將就了半宿。
後半夜下了場小雨,孔氏心疼女兒沒把姜採月叫醒,自己到外面看了看,把醬缸蓋嚴了,又看了看醃蕨菜的棚子,確定不漏便回到屋裡。
第二天早晨起來,姜採月見院中溼漉漉的才知道下了雨,發現乾柴堆竟然忘蓋了,幸好屋裡剩了一點乾柴,足夠把火生起,之後用溼的也能對付,這才點火做飯熬藥。
霍鐵硯也起來,幫她喂完豬又幫她看着藥,藥熬好給孔姥姥餵了,一家人也吃過飯,孔氏躺到孔姥姥身邊小憩。
霍鐵硯見孔姥姥一直這個狀態,好像不會突然嚴重,這才又回家去看自己的屋子漏沒漏,順便再幫姜採月打豬草回來。
姜採月見娘好像睡着不敢出屋,生怕她睡實了,姥姥醒過來沒人照顧。
過了一會兒孔繼富過來,進到屋裡陪着孔姥姥,姜採月這才放心,又出到外面去,餵豬、打醬耙,翻曬被雨淋溼的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