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幢有些舊的小二樓,樓下有三間房,樓上應該也有三間。
樓下的三間房裡,一間是臥室,一間是客廳,一間是廚房。
臥室和所謂的客廳還好,是水泥地板。
廚房的地板卻不是水泥的,黑色的,像是土壤壓制而成,但又不像。
林慕琛也不知道廚房的地板到底是什麼的,反正走在上面也挺硬實的。
廚房很大,擺放着一張方形的木桌,看起來年頭有些久遠了,木頭都變色了。
桌子四方圍着四張長長的條凳,桌子上擺着鐵鑄的一個茶杯,上面的白漆掉了很多,露出裡面黑色的鐵。
餐桌的對面是一石砌的水缸,水缸旁邊便是切菜洗菜用的輿洗臺。
再旁邊,便是木質的一個碗櫃。
最裡面,是一個四方形的凹糟,看起來像是生火做飯的地方。
從房頂的樑上吊着一根黑乎乎的粗繩子下來,繩子下面有一個鐵勾子,勾子上掛着一個同樣黑乎乎的鍋子。
臨近那個火坑的牆角處,堆放着長長短短的木柴。
這就是這個蘇小維家的廚房。
客廳和臥房是和廚房同等面積的房間。
客廳裡面也擺放了一張方形的木桌還有四張長形條凳,角落裡堆着一堆農作物,除此之外,沒了。
臥房,有一張掛着白色四方形蚊帳的牀,有一張書桌,一個帶鏡子的衣櫃,便也沒了。
客廳裡面有樓梯,是通往二樓的。
蘇母把林慕琛迎了進來,連忙給他倒開水喝。
因爲水壺裡的水都很燙,她怕會燙到女兒的男朋友。
把開水倒進水杯裡面後,她又跑到水缸旁去拿過水瓢,把杯中的水來回倒着,想讓這開水快點冷下來。
她一邊來回倒着水,一邊對蘇小維說道:“小維,去樓上把你爸爸的煙拿下來,給小林抽。”
蘇小維一愣,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林慕琛抽菸。
他不抽菸的吧!
於是,她看向他,問道:“你抽菸麼?”
“我不抽菸的!”林慕琛笑着回道。
“不抽菸!”蘇母聽了,怔了怔,然後又笑了。
在她的眼裡,現在男人不抽菸,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小維,你去堂屋給小林拿個地瓜,那個又甜又解渴。”蘇母生怕怠慢了小林。
小維便聽話的去了堂屋拿地瓜。
這是前段時間就收下來的,這地瓜從地裡挖出來可以放很長一段時間。
蘇小維拿出一個沾着乾土的地瓜出來,林慕琛一看,她們所說的地瓜就是城裡面所說的紅薯。
蘇小維去廚房拿了一把切菜的刀,把紅薯的皮削了,然後洗了洗,遞給林慕琛。
林慕琛笑着接過來,他還真沒有生吃過紅薯。
但是小女人親自削的,還在缺水的時候,特意用水給洗得乾乾淨淨的紅薯,他不得不吃。
咬了一口入嘴裡,還真是很甜,有脆。
“好吃吧!”蘇小維笑着說道:“我小的時候,家裡窮,種的紅薯都拿去賣了。就只能去別人的地裡面挖紅薯吃。那時,連土連皮都一起吃了下去。”
林慕琛認真的聽着,幸好小女人小時候並沒有受什麼苦,是兩年半前纔來到這個家裡,來到這具身體裡面。
不然,他得心疼死!
吃了幾口紅薯,蘇母那邊倒的開水也涼了,她捧着水杯過來遞給林慕琛。
“喝點水吧,走了這半天路,一定幹壞了!”蘇母不過四十幾,卻一臉深深的摺子,膚色黝黑,這是常年幹農活風吹日曬下的一張臉。
“謝謝!”林慕琛倒變得很禮貌。
蘇母笑了笑,便轉身去準備生火做飯。
此刻林慕琛就坐在廚房裡的長條凳上,看着骨瘦如柴的蘇母到最裡面的那個四方坑裡面生火。
沒一會兒,整個廚房便煙霧繚繞,蘇母在濃煙裡面對女兒喊道:“小維,你快帶小林去堂屋,把這門關上!”
她怕這煙霧把小林薰倒。
蘇小維便連忙帶着林慕琛去了堂屋,把廚房的門給關上了。
蘇母每天生火都會弄出大量的煙霧,等到火堆燃燒起來後,就會好很多。
等蘇小維把林慕琛帶到堂屋後,蘇母才把火生起來。
慢慢地,煙霧散了。
蘇母頂着煙霧快速地淘米,把米下進鐵鍋裡面。
然後掛在火上,夾好柴,便又去準備洗菜。
蘇小維見廚房的煙霧似小些了,便把堂屋的門打開。
她走進廚房,捲起袖子,準備幫媽媽一起做飯。
蘇母卻把她往外面推:“你去陪陪小林,人家可是第一次來我們家!”
蘇小維也覺得自己把林慕琛扔在一邊有些不妥。
於是她準備回去陪他,剛一轉身,便發現林慕琛也進來了。
林慕琛看見那個四方坑裡的火燃燒得很旺,他便走過去,想要幫着夾一些柴進去。
蘇小維忙過去拉他:“別過去,火邊很熱的。”
說着,蘇小維自己去夾了幾根柴進去後,又走回來陪着林慕琛。
蘇母洗好菜後,蘇父就回來了。
一進廚房就看到了女兒,還有一個長得很是不錯的男人。
蘇父頓時明白,這個男人一定是自己女兒的男朋友。
“爸!”蘇小維見爸爸回來,連忙走了過去,接過父親扛回來的鋤頭。
林慕琛本低頭在和羅真發信息,讓他明天送一些家電進來。
猛地聽見蘇小維喊爸的聲音,他擡起了頭。
臉上有着溫謙的笑意,林慕琛也站了起來,衝蘇父低了低頭:“蘇叔叔!”
林慕琛長這麼大,還真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一樣,蘇小維生在普通的家庭,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尊貴。
在他們的眼裡,他不過是他們女兒的男朋友而已。
所以該有的禮數,他還是懂的。
更何況,小女人現在是蘇小維這具身體的主人,她會承受原本屬於蘇小維該盡的孝道。
蘇父見林慕琛這麼懂禮貌,臉上的笑容更加滿意了。
蘇父是一個話很少的老實人,不會說什麼話,對於林慕琛的尊稱只說了兩個字:“快坐!”
然後,蘇父見蘇母正在洗豆角,頓覺家裡來了這麼大個貴客,怎麼能只用豆角招待客人。
便對蘇母說道:“我去鎮上買塊肉回來!”
“好吧!”蘇母也覺得只炒個豆角,真的有些不合適。
她本也想讓蘇父去鎮上買肉回來的,但是蘇父先她提出來。
“爸,不要去了,這一來一回得一個多小時呢!”光走小路來回都得一個小時,更別提從公路到小鎮的距離了。
“沒事,我到了公路上後,搭個三輪車,很快就能到鎮上去的。”蘇父說着,便要往外走。
“不用了,叔叔!”爲了招待他,這個看起來很是老實的父親要來回一個多小時去鎮上買肉,林慕琛心裡生出一種澀澀的感覺來。
蘇父卻堅持要去買肉,林慕琛只好說他讓人送進來。
“你有朋友住在鎮上?怎麼不讓他們一起來家裡!”蘇父有些奇怪。
“哦,他們在鎮上剛好辦點事情!”林慕琛說道。
蘇父有些不好意思:“這裡到鎮上挺遠的,特意讓他們送肉進來,是不是太麻煩了,還是我自己去買吧!”
“沒事,他們正好也可以進來坐坐!”林慕琛給羅真打了個電話,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送一些肉和水果進來。
這裡的信號有些不好,打着打着電話,就聽不見對方的聲音了。
好在羅真全部聽清了,他叫了兩個人,買齊了東西,便開車到了去蘇小維她們家的小路口。
下車,沿着小路去往蘇小維她們家。
並沒有等很久,羅真便把肉和水果送了進來。
蘇父感激得邀他們留下來一起吃飯,但羅真識趣,道了別後,便轉身離開了。
蘇母把飯做好後,四個人一人坐一方,圍着那方形桌子坐下吃飯。
蘇父是幹農活的人,吃飯都會喝一些酒。
他把在鎮上按斤買的白酒倒了兩碗,一碗給林慕琛,一碗給自己。
蘇小維怕林慕琛沒有喝過這麼便宜的酒,會刺激他的胃,便對蘇父說道:“爸,他以前沒有喝過這種白酒的。”
蘇父也聽出了女兒的意思,他們這種農民買的白酒度數都很高,這個年輕人可能只喝啤酒吧!
於是蘇父又把倒出來的那一碗酒給倒了回去。
最後碗裡面還剩下一點,蘇父十分珍貴的把墊底的酒喝進了嘴裡面。
林慕琛的確沒有喝過這麼高度數的白酒,所以他也不會逞強,去喝這麼多的白酒。
但是蘇父一番心意,他又不好令他失望,便從蘇父面前的那碗酒裡倒了半碗到自己的碗裡。
“蘇叔,我酒量不太好,就以這半碗酒敬您,感謝您這兩年來對小維的照顧!”林慕琛說完,便仰頭喝下了那半碗白酒。
蘇父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這個男人不錯!並沒有聽出他話裡說了個“兩年”。
飯桌上,蘇父蘇母都不停地替林慕琛夾菜,炒熟的肉,瘦的部分幾乎全都夾在了林慕琛的碗裡面。
他看了看蘇父蘇母,還有蘇小維,他們卻只吃肥肉。
他想起在來的路上蘇小維說過,他們家很少吃肉的,就算買肉也只買肥肉,肥肉既便宜,幹農活的人吃了力氣也會變大。
林慕琛心裡有些酸,小女人這兩年,就過着這麼窮困的生活?
不知爲何,林慕琛感覺自己的頭暈了起來,好像是剛剛喝那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