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不斷的山脈,加上連綿的雨天,道路泥濘難行,燕隼及他的手下在進入山林地帶之後,只能棄車而行,只有這樣纔有機會徹底擺脫後面的追兵。燕隼帶着他的人,和追兵短兵相接交手過數次,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能夠感覺到身後這些人的強大,他們訓練有素,經驗豐富,而且非常耐心。
他們知道彼此雙方的差距,燕隼方面已經疲勞至極,攜帶的食物短缺,根本不用正面作戰,消耗一個月,到時候再下手,會更加輕鬆。
“半個小時之後,必須要進行第一次正面交鋒。”燕隼語氣凝重地與副手交代,“戰鬥開始之後,以游擊戰爲主,我們在邊境獸谷的位置集合。那裡有接我們的人。”燕隼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副手跟隨燕隼多年知道他的用意,現在已經不是克敵制勝的策略,而是如何保全實力,安全逃離,“我跟着您。”
燕隼在副手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自信地笑道:“不用,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放心吧,我會吸引對面大部隊的注意力,你帶着兄弟們順利逃脫,就是幫助我。”
見燕隼眼中流露出自信之色,副手重重地嘆了口氣,霍然起身,“趕緊吃東西,接下來我們要執行新的計劃,組成各自的小隊,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最終我們在獸谷集合。”
燕隼從口袋裡取出一把銀色的軍刺,輕輕地擦拭,眼中露出一股誰也看不明白的情緒。
天雷滾滾,烏雲密佈。
隔着重重的雨霧,追蹤的烽火成員嗅到了對面的危險氣息。
“準備戰鬥。”中年男子雷破低聲命令道,他正是那日前往漢州與火神申請任務的S級特工,他此次帶來的人手雖然並不是很多,但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兵,即使獨自面對燕隼,都不會落於下風。
訓練有素的戰士們拉好了槍栓,在雨中緩緩逼近前方,突然有個人感覺腳下不對,大聲喊道:“小心,有點地雷。”
旁邊的戰友迅速退後,只留下一人,他蹲下身體,從軍靴拔出戰鬥匕首,沿着踩雷戰士的鞋底小心翼翼地切割,幾分鐘過後,鞋底與鞋身分離,兩人如蒙大赦,互相給對方一個默契的眼神,迅速朝側方跳躍,轟的一聲巨響,雨水中混合着硝煙的氣息。
雖然危機解除,但雷破不得不讓同伴們更加小心謹慎。
他佩服燕隼的反擊時機,選擇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之下,可以給己方造成巨大的障礙。
燕隼伏在地上,讓自己的身體湮沒在草叢裡,他彷彿一隻等待獵物的豹子,他將耳朵緊貼地面,從雨聲和雷聲中分辨出急促的腳步聲,追擊而來的至少有三個人。十米、五米,燕隼突然跳了出來,對方反應迅速立即開始反擊,燕隼的招式簡單而實用,片刻功夫,燕隼將三人全部重創,他故意拔出槍,朝天空開了數槍,然後消失在雨霧之中。
雷破很快出現在那三名遭遇埋伏的同夥身邊,負責救援的隊員,矮下身體,做了簡單的檢查,搖頭苦笑道:“對方下了死手,他們已經失去戰鬥能力,只能退出戰場。”
“他在引誘我們。”雷破眼中露出凝重之色,這是燕隼執行任務時的一貫風格,他喜歡獨自冒險,吸引對方的主力隊伍,然後不時地偷襲,損耗對方的戰鬥力。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否要分頭追擊?”身邊另外一名隊員面色嚴肅道。
“不,我們的目標只是燕隼,只要能抓到他,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雷破果斷地揮手,“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至少保持五個人爲一組,不要給他可趁之機。”
燕隼能輕鬆幹掉三個精銳,說明三個人抱團已經不足夠應付,必須要五個人一組才行。燕隼不愧是受到專業訓練的人員,這麼多年過去,實力不僅沒有削弱,而且更加可怕。
燕隼爬上了一棵二十多米的巨樹,他通過望遠鏡觀察着遠處的一切,也看到了自己的對手,多年沒有見面的老熟人雷破,在他的組織下,烽火成員組成了五人小隊,這對於他想要逐個擊破的計劃,增加了實施難度。
但燕隼的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實現,他吸引到了對面的主力來抓自己,爲掩護自己的手下離開創造了充足的機會。
在後面追蹤的雷破漸漸失去耐心,因爲每當他們找不到線索的時候,燕隼總會開槍,彷彿在指路,事實上是在挑釁。燕隼像是一個佈置陷阱的獵人,而自己則是被誘惑的獵物。
“人在那!”右側方向傳來驚呼聲。
雷破帶着人迅速支援,燕隼爬上一棵樹,居高臨下瞄準最近的人開火,他瞄的很準,索性一口氣把一梭子子彈全部打了出去。
一聲脆響,彈託飛出,數十發子彈將追擊者打亂,在雨中紛紛臥倒,朝燕隼的方向進行反擊,掃射打的枝葉亂飛,燕隼急忙跳下樹來,匍匐逃走,打仗就是這麼一回事,絕大部分時候都在傾瀉彈藥,誰的人多,誰的槍多,誰就是老大。
在現代化的武器面前,別管你受過多少訓練,流過多少汗水,別管你的腹肌線條多麼清晰,人魚線多麼優美,別管你會說多少國家的語言,精通什麼戰鬥機、航海、坦克,你很有可能會被一個不如你自己的戰士,毫不猶豫地殺死。
耳機裡沒有閒雜的聲音,以雷破的經驗,知道燕隼這是在故意挑起戰鬥,因爲擔心自己會跟丟他,或者厭煩這種追蹤放棄繼續追擊。
隨後的一天時間裡,燕隼繼續這種騷擾戰術,儘管沒有嚴重的人員損失,但雷破及烽火隊員被一個人拖得疲憊不堪,這就是燕隼的真正實力,他擅長這種戰術,當你覺得疲憊之時,露出雪亮的獠牙。
暴雨如注,比剛纔來的還要猛烈,密集的雨水彷彿天地之間形成一道線,能見度變得極低。
燕隼將自己的裝備全部掩埋在某個洞穴,並在外面做好記號,然後脫掉防彈衣,只剩下貼身衣物。轟隆一聲,暴雷聲滾過天際,他輕裝上陣、毫不猶豫地獨自朝追兵迎面而去。
燕隼充分證明了什麼叫做藝高人膽大,烽火隊員們發現了燕隼,舉起手槍開了一槍,他認爲自己打中了,但是分毫沒能阻止他的進攻,此時雙方距離已經很近,燕隼手中的軍刺貫穿刺入他的肩胛骨,然後下巴遭到一記重創,頹然倒在地上。
燕隼突然出現貼身肉搏,有種勢如破竹的氣勢,烽火的成員表情凝重,拿出了自己趁手的冷兵器,因爲他們知道這麼大的雨,手裡的槍支失去了準頭,遠不如刀槍劍滾這些冷兵器靠譜。
一場一對多的白刃戰毫無預兆的拉開帷幕。
燕隼的打法讓人捉摸不定,時而剛猛有力,大開大合,時而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烽火組成員當然不是隨手揉捏的軟柿子,短暫的驚慌後就恢復了正常戰鬥素養,茫茫雨霧中,金鐵交鳴聲,利器入肉聲,以及粗重的呼吸聲,營造出一種駭然的喧囂。
即使鮮血灑滿蒼穹,也沒有慘叫或者痛苦的呻吟。
終於,雷破加入戰團,複雜地望着如同傷虎的燕隼,無數的回憶在腦海中翻涌。
當燕隼看到雷破出現的瞬間,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毫不退讓地盯着雷破。
雷破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遍體鱗傷的燕隼感覺壓力一鬆,靠着一棵大樹,撐住自己的身體,大口大口地呼吸,爭取一切機會恢復體力。
燕隼雖然身手驚人,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人,烽火組的成員都不是善茬,交手過程中,他也難以避免地受了傷。
雷破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說道:“跟我回去吧,無論你曾經遭遇了什麼,我願意跟你共同承擔。我們曾經發過誓,要做一輩子的兄弟。”
“哈哈,破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外剛內柔,多愁善感。”燕隼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扎住一直不停流血的手臂傷口,“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燕隼說完此話,突然從懷裡取出一枚手雷,朝雷破的方向勢大力沉,精準地扔了過去。
雷破大吃一驚,意識到燕隼之所以主動回擊,是採用了引蛇出洞的策略,他真正的目標是自己。
擒賊先擒王,這是自古以來,以多打少,亙古不變的道理。
雷破反應極快,朝旁邊飛身翻滾,手雷劇烈爆炸,爛泥碎石橫飛。
雷破狼狽地爬起來,發現自己後背火辣辣地疼痛,自己是被炸傷了,他努力地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意識清晰下來,再朝那棵樹下望去,燕隼早已消失蹤影。
“組長,你沒事吧?”手下將雷破摻扶起來,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雷破望着前方,眼神空洞。
“繼續追嗎?”手下沉聲問道。
“不用,任務失敗,我們撤退吧。”雷破嘴角露出苦笑,他知道燕隼剛纔扔出手雷的瞬間,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看上去,烽火組在步步緊逼,佔據上風,但事實上,燕隼何嘗不也做到了手下留情?
燕隼有很多機會殺死烽火組的隊員,但他沒有傷及性命,只是讓對手喪失了戰鬥力而已。
手雷爆炸的瞬間,雷破想通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