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濮闕說去搶人,有人說不可能,說不可能的人是王顒。
?衆人都看着王顒,不知道他爲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知道青梓被李特抓去,他應該是第一個支持這麼做的人。
??王顒繼續道:“李特不會讓我們見到青梓,她瞭解青梓,青梓不會受人威脅。我們不用擔心青梓,青梓在他那兒應該很安全。他那麼說只是想嚇唬我們,我相信他不會傷害青梓。”
??艾野然驚道:“王大哥,你相信他?”
??王顒點頭,“一個人不管變得有多壞,他內心最深處的良知還在。他與青梓的感情,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他決不會讓青梓受到傷害。就像不會讓小稼受到傷害一樣。”
??“完了,完了。”赫連濮闕連連說完了,衆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他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衣帶水那小子那句話的含義,由朋友轉變來的敵人最可怕,因爲他太瞭解你。你們兩個如此瞭解對方,以後我們想什麼他們都知道了。”
??王顒苦笑,“前輩,還有嵇紹和徐離溢橫,我們再想辦法。”
??衆人說話,往回走。
??“有人。”
??衆人都住了腳。
??是個穿綠衣的女子,已上氣不接下氣,“少主,快、、、快回宮,嬋羿宮出事了。”
??衆人正要走,張萬也跑來報,“太尉府出事了。”
??等王顒從太尉府趕到來峰寺,天已大亮。
??一進門就是兩個橫死的小和尚,衆僧正在處理雜亂的大殿。
??須慎已入斂,超然在旁打坐。
??嵇紹欲哭無淚,無望的望天,“這都是在幹什麼,爲一曲沒有的《廣陵散》,到底還要死多少人。
??嵇紹緩緩踱開,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
??朦朧的山,朦朧的夜,他的心被悔恨、憤怒包裹。天空很大,他卻看不清楚,感覺好獨孤。
??“父親,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你最引以爲豪的東西,你最驕傲的《廣陵散》。如今帶給世間的只有殺怒、戰爭、血腥,我已不能承受。要如何解救他們,你告訴我、、、。”
??腳下有異物,低頭,是個人。
??
他的表情很默然,也懶得管他是死人活人。他現在自己都管不了,那還能管別人,就踏過去。
??走了幾步,還是回過身來,蹲下細看。
??“竹林七賢的幹康,獨孤鬱。幹康這個名字總使他想起父親,所以他還是喜歡稱此人獨孤鬱。
??獨孤鬱的臉色已烏紫,“中毒過深,這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他搖搖頭,“對缺乏情商的女人而言,智商是一種災難。你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爲何非要自尋煩惱。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也許,人人也有難逃的命運吧!”
??本不想管,反正她活着也是危害世人,死了正好爲民除害。
??想想她是因對父親的癡迷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只得嘆了口氣。
??在不遠處找到間破廟,牆坯已倒塌,屋頂只剩幾根原木。
??查看獨孤鬱的傷,她傷在臂部。
??嵇紹也就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拔了毒鏢,就用嘴去吸她臂上的毒。
??開始吐出的血是黑色,緩緩的過度爲紫色,繼而是絳紫,玫瑰紫。等血變爲正真的紅色,嵇紹已神志不清。
??唐門暗器,毒霸武林,絕不是虛傳。這已經是最次的一種了。
??獨孤鬱醒來,嵇紹還昏迷着。看到地上的黑血,她已明白是怎麼回事。
??看自己的傷處,已只有些許紅腫。
??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男子接觸過她的玉體,包括父親。
??看着這個爲救自己昏過去的男子,她想惱卻惱不起來。
??嵇紹突然睜眼,澄清的眼睛洋溢的望向她,但很快便暗淡下去。
??這一睹,已經足夠,足夠到她已覺來這世沒什麼遺憾,面上有徜徉於幸福中的紅暈。
??嵇紹找了食物和水來,獨孤鬱的手還不能動。嵇紹便將木葉折起來裝水喂她。
??
獨孤鬱眼裡滿是笑意,“今後我會聽你的,不在服藥。”
??“這樣很好。”嵇紹繼續着他折木葉的動作,頭也不擡。
??木葉很軟,舀一次水就要重換一張。
??獨孤鬱是中毒,要多活水,所以嵇紹只有耐着性子,一點一點的舀給她。
??她屏息,凝視嵇紹溫柔的動作。
??嵇紹突然開口,“你回去吧!你父親是愛你的,回去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江湖太險惡,不適合你們。”
??“你看過我的身體。”
??嵇紹猛然擡頭,眼神裡不經意流露出風霜,皺着眉,“當時沒有辦法,我不那樣做,毒氣很快就會擴散全身,神仙也無救。”
??獨孤鬱已聞到了悲哀的痛苦,“你與以往不同。”
??嵇紹本就是冷靜的人,現在蒼白的臉上眼更冷漠,“人活着不容易,死也不容易。”
??“《廣陵散》的事讓你很無奈?”
??“是父親,也算是我的吧!總討厭戰爭的我,卻是帶來戰爭的根源。我不怕死,可死也沒用。說有《廣陵散》,可實在沒有。我也希望有,誰要誰拿去,我覺得好累。說沒有吧!誰會信。”
??“我信。”獨孤鬱眉目柔和的望他。
??嵇紹略帶琢磨,還是淡然,“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爲搶《廣陵散》來的。”
??“戀人就要互相信任,我相信你。”
??“戀人。”嵇紹顯然很震驚,手上木葉裡的水也灑了一半出來。
??“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人與你承擔,對災難有更強的回擊。”
??嵇紹苦澀的笑,站起身來。
??“還是因爲那個女子。”
??嵇紹心裡一顫,青梓。
??屋頂無一根草,在屋裡也如在露天下,天很藍,白雲悠悠而過,“青梓,你到底怎麼樣了呢?希望也如王顒所說,李特不會傷害你。”
??
“你不是說過只是你一人的單戀嗎?那麼痛苦,又何必。既不會有結果,爲何還要費勁精力。”
??嵇紹極力使自己音色平和,語調裡還是帶了憤怒,“你如此明白,又何必在這兒與我多廢口舌。”
??“我可以幫你,爲你分擔痛苦。她呢?你如此失落、無助,她會關心你嗎?怕是早投入別人懷抱、、、。”
??“住嘴,你懂什麼?你還不配指責她,她願投入誰的懷抱是她的事,你沒資格管。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就算她投入別人懷抱,我也不會同你這種人扯上一點關係。”轉身就走。
??“嵇紹,我會幫你,我說了幫你就一定會幫你。我這條命既是你救的,她也就是你的。”
??清澈的淚水在她臉上滾動,“我喜歡看你明媚的神色,我不會讓你這麼痛苦、自責、絕望、憂慮。”
??嵇紹頭也不回,傲然走出,留她一人孤零零在破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