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八章 出征前夜

一路上蘇妙都沒跟回味說話。

回味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所以也沒有說話,他想不如讓她冷靜一下。

於是蘇妙更加火大。

來到太子府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門房顯然得太子妃吩咐過,馬車從側門直接進了太子府,一直來到太子府用於宴客的明溪閣前,方纔停下。

白薷親自迎了出來,她並沒有因爲要宴客過度妝扮,穿的是見家裡人時穿的衣服,她笑着將幾個人往裡讓。

明溪閣裡已經坐了人,蘇妙在明溪閣見到了先來的魏貞和林嫣。

林嫣的眼睛有點腫,顯然是因爲哭泣過,不過在看見蘇妙時,她依舊溫柔地笑笑。她的懷裡抱着神采奕奕的小悠,小悠正在咬自己的拳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來轉去,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已經是晚上了,這小傢伙卻一點都沒有睏倦。

魏貞坐在林嫣身旁,一如既往的端莊優雅,只是臉色微微憔悴。

蘇妙聽回味說了,在樑錦失蹤的消息還沒有傳入樑都時,回香就不在回香樓了,在那之後沒多久,回甘以要處理生意上的事爲由也離開了樑都,對外是出公差的意思,可是走了許久他一直沒回來。無論是樑錦和樑敏失蹤的消息傳入樑都,還是現在瑞王府和回香樓被魏家打成了衆矢之的,回甘都沒有回來。太子雖然壓下了魏和要求抄了瑞王府和回香樓的摺子,可魏家的導向輿論無論是對瑞王府還是對回香樓都很不利。儘管不至於人人辱罵,畢竟樑錦在民間積累下的威望不是魏和能輕易破壞的,可魏和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因此,現在,輿論正在走向惡化的路上。

回香和回甘不在,回香樓的重擔自然落在了少奶奶魏貞的身上,魏貞又出自魏家,所以她現在也不容易,單單是回香樓就夠她累的,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省事的孃家。

白薷請回味等人坐下,笑着說:

“你們等一等,殿下下午時臨時有事出去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我已經派人去門上迎了。”

蘇妙含笑點點頭,坐在林嫣身旁。

蘇嫺將小悠接過去抱了,蘇妙盯着小悠圓滾滾的臉,用手指頭戳了戳,對林嫣笑道:

“小悠越來越壯實了。”

林嫣笑笑。

“這是什麼?長命鎖?”蘇嬋注意到了小悠脖子上的掛墜,以爲是小孩子常用的寄名鎖,拿起來看卻發現並不是,“啊呀,這是什麼?怎麼溫溫的?”她驚訝地問。

蘇妙望過去,見小悠的脖子上掛了一條羊脂玉墜,以紅色的繩結作爲掛繩,上面還綴着許多翡翠珠子。如脂無瑕的圓形玉墜,上面雕刻着複雜精美的花紋,矜貴雅緻,細膩潤澤,觸手生溫。

“咦?”蘇妙愣住了,“這個不是……”她一邊扭頭去看回味,一邊從自己的衣服裡掏出一枚和小悠脖子上的玉墜完全相同的掛墜,比較了一下的確相同,於是她冷嗖嗖地望向回味,一字一頓地說,“原來你們家的傳家寶有兩個。”

回味摸了摸鼻尖,裝作沒聽見她的話。

林嫣見蘇妙也有這條掛墜,噗地笑了,對她說:

“這是瑞王爺的母親從孃家陪嫁來的,算是傳家寶,也的確有兩個,本來應該皇上和瑞王爺一人一個的,可皇上沒有要,全在瑞王爺手裡。我和世子爺成親時,瑞王爺把其中一個給了我,另外一個大概給了阿味吧。”

“給了你的玉墜爲什麼會在小悠身上?”蘇妙陰惻惻地追問。

“我離開王府的時候,把玉墜也留下了,我也不知道這枚玉墜怎麼就跑到小悠身上去了。”林嫣勾着嘴脣說,她也不知道這枚玉墜爲什麼會在清晨時突然出現在小悠的脖子上。

嘴上說不知道,其實她心裡是有數的,世子爺在去魯南前八成又來看小悠了……

她眼眶微潤,抿緊了嘴脣。平靜了片刻,她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保持微笑。

“我是想問你是怎麼把它摘下來的,這個不是戴上了就摘不下來嗎?”蘇妙眼睛瞪着回味,咬着後槽牙,詢問林嫣道。

“可以摘啊,既然是傳家的,怎麼可能摘不下來只讓一個人戴着。這枚玉墜的扣繩兒不在後面,是在前面,你看……”林嫣笑着說,可話沒說完,就被回味的一聲咳嗽給打斷了。

林嫣抿着嘴笑起來,不再說話。

蘇妙惱火地瞪着回味。

回味裝作看不見。

蘇妙剛要說話,丫鬟快步進來通報道:

“太子妃,武王殿下、文王殿下來了。”

一語未了,樑敖和樑敞聯袂而來,先向白薷見了禮,隨後發現屏風後面還坐了一羣人。二人愣了一下,在看見坐在桌前的人居然還有蘇嫺和蘇嬋時,眸光微閃。

“是我叫了阿味還有蘇姑娘她們,今年是沒法子過除夕了,可這一家子,團圓飯還是該吃一次的。”白薷笑着解釋說,她說的話意思很淺顯,但樑敖和樑敞都明白她話裡更深的含義,從明日開始,大規模的攻防戰就要啓動了,這一戰,註定了命運多舛,生死難料。

樑敖和樑敞在桌前坐了,剛坐下沒多久,樑敕風塵僕僕地從外面進來,在白薷迎出去時,先問了一句:

“你叫我做什麼?”

下一眼纔看見裡面的團圓桌前坐了一羣人,他驚了一跳,訝然笑道:

“今兒怎麼這麼齊?”

白薷往身後看了一眼,對着他溫聲笑答:

“是妾身請來的,妾身想着今年的除夕過不上了,可家裡總要吃一頓團圓飯,不吃團圓飯,這個年過的會有點小遺憾。”

樑敕愣了一下,望着她,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雖然因爲她的心意而感動,可更多的是對現在複雜局勢的擔憂。

他的心很沉重。

“都坐吧。”他笑着說,招呼樑敖等人坐下。

白薷忙吩咐人上菜。

“小舟呢?沒帶來?”樑敕坐下來,笑着問魏貞。

“帶來了,在瑩兒屋子裡玩呢,孩子餓的早,他們都吃完了。”白薷含笑解釋。

樑敕點了點頭,看向眼睛腫的很厲害的林嫣。

林嫣已經讓人將小悠接了去抱走,在回過身時,聽見樑敕對她說:

“林嫣,你也別太心急,明日阿味就啓程前往魯南。阿敏在臨行前特地對我說,要我好好看顧你們母女兩個,他是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林嫣沉默了一會兒,淡笑了笑,低聲應了句:

“是。”

沒有再說其他的。

“魯南?”蘇嬋就坐在回味的左手邊,聞言,一愣,歪過頭問回味,“你終於跟我二姐分手了?”

回味的臉刷地黑了,這丫頭到現在還很期待他和她二姐分手。

“當然不是。”他繃着一張臉回答。

“你去魯南做什麼?”蘇嬋追問。

“有點事情。”回味淡淡回答。

“有點事情?”蘇嬋皺了皺眉,很不滿意這樣的答案,認爲他是在敷衍她。

混跡在市井的蘇嬋雖然也聽說了血陰教在嶽樑國的中南部作亂,可樑錦和樑敏的失蹤以及杞枝國的侵略都是對民間封鎖的消息,她並不清楚,她更不知道回味就要代替樑錦去魯南平定血陰教的叛亂。

她狐疑地看着回味,一臉不爽的表情。

明溪閣內突然變得沉默,一桌子人都靜默了下來。

菜餚在沉默的氣氛中被擺好,雖然極其豐盛,在座的人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侍女斟酒時,酒水注入瓷杯,發出悅耳的聲響。

樑敕沉默了良久,端起酒杯,對着樑敞說:

“老九,赤沙交給你了,杞枝國人看上去粗笨,其實是最狡詐的,你一定要當心,大哥在樑都等着你平安歸來。”

這是他時隔許多年之後又一次在樑敞面前自稱“大哥”,上一次還是他們年幼的時候在德仁殿裡。

樑敞的心突然之間變得百感交集,他亦端起杯子,在樑敕的酒杯上輕輕一碰,沉聲應了句:

“是。”

“杞枝國?”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蘇嫺從他們的談話裡彷彿明白了今日的氣氛爲何如此凝重,她的心怦怦亂跳,她睜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樑敞。她在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事情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可她的心卻跳得厲害。

樑敞看了蘇嫺一眼,他要去赤沙的事他並沒有告訴她,時間很緊張,而且……他不認爲自己有必要說給她知道。儘管如此,在看見她用那樣的眼神望着自己時,他的心還是微微的沉了一下。他從她的臉上移開目光,佯作平靜地啜着瓷杯中的淡酒。

“要打仗了?”蘇嬋比蘇嫺更能夠接受現實,而且她的消息來源衆多,對戰爭的嗅覺更加靈敏,她平着一張臉,問。

“是。”樑敖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低聲回答了一個字。

她的眼神清澈透亮,那象徵着坦率直白,而她的過於坦率和直白代表了她內心的天真,她是一個天真的女孩子,生活在凡間俗世卻彷彿不染纖塵,她就是那樣的乾淨率直,讓他想要保護住她的雪白純真。

“嗯……”蘇嬋調子古怪地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蘇嫺的猜測終於被確認是現實,她呼吸一窒,擡起頭,用驚惶的眼神看了樑敞一眼。

樑敞沒有看她。

手裡的帕子漸漸被握緊,蘇嫺緩緩低下頭去。

樑敞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心情變得古怪,他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

“蘇姑娘留在樑都,我會保她不會有任何危險,阿味你儘管放心。”樑敕用認真的語氣對回味承諾道。

回味看着他,雖然並不想領他的情,可是不得不領他的這個情。

回味慢吞吞地點了一下頭。

“萬事小心。”樑敕緊跟着囑咐了一句。

回味淡淡地點了一下頭,用眼角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蘇妙。

蘇妙只是坐着,不說話,也不看他。

回味在心裡嘆了口氣。

……

家宴在凝重的氛圍裡結束了,氣氛並沒有因爲吃一頓飯就變得輕鬆。

結束後,樑敕和白薷親自將衆人送出太子府的大門。

城門已關,魏貞又帶了孩子,母子倆要在太子府留宿一夜,明日再出城回回香樓,最主要的是,魏貞想跟林嫣說說話。

蘇嫺和蘇嬋也留下了。

回味和蘇妙出了門。

因爲回味要到瑞王府去。

回味在說他要去瑞王府時,他對蘇妙說了他對她從今夜以來的第一句話,他說他去瑞王府取點東西,問她要不要一塊去,現在瑞王府沒有人。

蘇妙沒有回答,她沉默地邁開了步子,跟着他去了。

太子府離瑞王府不遠,步行也可以,回味選擇了步行。

他走在前面,蘇妙跟在後面,兩個人中間的距離始終維持着兩步遠。剛走了沒多久,樑敖和樑敞騎着馬從後面趕上來,看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就猜到了他們正在打冷戰,也沒多說話,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馬蹄聲漸行漸遠,周圍又恢復了安靜,陷入沉睡的樑都城內,夜空中的月亮在釋放着銀白色的光芒。

回味和蘇妙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漸漸的,走在前面的回味開始減速,他走的並不快,減慢了速度之後,其實蘇妙只需要邁上前一步就能跟他並肩。

可蘇妙也放慢了速度。

回味啞然。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調整自己的步速,經過幾番調整,蘇妙終於到了慢無可慢的地步,再慢她就只能停下了,可是她並不想像在賭氣一樣突然停下腳步,於是她只得邁前一步,走在他身旁。

她扭着頭,走在他身旁。

冬季的北風利如刀,迎面刮來,割得人臉生疼。

蘇妙被寒風的風吹得眯起了眼睛。

一件尚帶着體溫的湛藍色兔毛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纖瘦的身子一壓,比先前暖和了不少。

蘇妙還是不說話,可也沒有拒絕他的鶴氅,因爲今天晚上實在很冷。

兩個人靜靜地走了一段路。

回味突然伸出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蘇妙藏在衣袖下的手。

蘇妙一愣,不爽地要去掙脫,下一刻,卻被他握得更緊,他的手撬開了她捏緊的手掌,修長的手指纏上了她的五指,扣在了一塊兒。

蘇妙雖然仍舊不爽,可是因爲甩了兩下沒有甩開,也就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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