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二章 相合的兄妹

“哥哥,你有沒有頭痛?”馬球場附近用作臨時休息的宮殿內,御醫剛走,薛明珠立刻坐到牀前,一邊看着薛明被繃帶纏了好幾圈的額頭,一邊哭着問。

“沒事,一個丫頭能有多大的力氣,皮外傷,不礙的。”薛明笑着安慰她。

薛明珠的眼淚流得更兇,委屈地泣道:“那個女人太過分了,她只是一個鄉下來的庶民,連樑都人都不是,第一次進宮就敢這麼囂張,即使是樑都裡最顯赫的姑娘也沒有像她那樣,偏偏阿味哥哥縱容她,皇上看阿味哥哥縱容她也不好說什麼,她一個窮酸的民女,憑什麼受這樣的優待,皇上沒有任何不滿,姑母也不敢說什麼,咱們就只能眼看着那個女人囂張,真真氣死人了!”她憤憤不平地道,越說越覺得冤得慌,尤其是一回想起阿味哥哥毫不留情地打了哥哥之後,居然不顧衆人的眼光摟着那個窮酸的女人自顧自地走了,她的心就像千萬根針扎似的,她多麼希望被他帶走的那個女人是她,爲什麼偏偏是那樣的女人?她憤怒!她不甘心!

薛明面色陰沉,在被回味揍的腫起來的臉上摸了摸,冷冷一笑:

“誰不知道這嶽樑國之中地位最顯貴的不是太子殿下,不是武王殿下,而是回香樓的小少爺。瑞王爺把他當成眼珠子似的疼,皇上因爲瑞王爺更是把他看的比皇子還重,不知情的還以爲小少爺是皇上生的。被嶽樑國最高地位的兩個人同時溺愛,剛剛就算那小少爺把我當場殺了,只怕瑞王爺和皇上也會隨便安個罪名說我是畏罪自殺,哼,誰能想到,這樑都裡最大的紈絝居然是一個名字還沒上過宗譜的私生子!”

薛明珠聽了這話覺得刺耳,她心裡還是向着回味的,可是又不敢強硬地反駁哥哥,抿了抿嘴脣,訕訕笑道:

“阿味哥哥怎麼是‘紈絝’,阿味哥哥待人最和善了,也沒有做過仗勢欺人的事,除了那年把魏陽侯的五公子打成重傷,那五公子的嘴巴實在太壞了,當着衆人的面說青山伯夫人與青山伯未婚卻有子,阿味哥哥哪可能聽着外人污衊他的哥哥嫂嫂,魏陽侯家的五公子沒被打死算他好命,本來就該打!”

薛明看了她一眼,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薛明珠的是非觀有多正,她是在維護回味,不管回味做了什麼,哪怕是最大逆不道的事,她都能找出理由去維護他,女大外向果然不假,薛明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溫和地笑了笑,伸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承諾她說:

“放心,哥哥必會讓你如願,將來你能有一個牢靠的靠山,哥哥也能放心了,雖說回味他沒入宗譜,可論地位沒有人敢小瞧他,他又不會繼承爵位,他的後院肯定要比太子和王爺來得安靜,你也能輕鬆。”

薛明珠心中一喜,雙頰緋紅,羞澀地垂下頭,抿着嘴脣。頓了頓,又想起剛剛回味帶着蘇妙離開的一幕,悲憤和妒忌又一次涌上心頭,面上的羞澀和喜悅黯淡下來,她咬住嘴脣,悶悶地說:

“可阿味哥哥現在要娶的是那個鄉下女,他們都已經定親了,瑞王爺和皇上都同意了。”

薛明的眸子陰沉下來,冷冷一笑:“成親還可以再娶,定親算什麼?”

薛明珠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濃濃的殺意,渾身一抖,猛然想起來之前的事情,肩膀顫得更厲害,她慌張地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把抓住薛明的袖子,語氣迫切地說:

“哥哥,之前放毒蛇的事情萬一暴露了,別說娶我,阿味哥哥說不定會殺了我!”

薛明被她突然緊張起來的語氣嚇了一跳,凝眉,不解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可是對妹妹他向來是無掩藏的回答,他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你放心,雖然失敗了,但哥哥都是安排好的,不會出現紕漏,也不會牽連到咱們兄妹身上。”

薛明珠仍舊沉浸在驚恐裡,彷彿沒聽見他的話,過了一會兒,忽然更緊地扯住他的衣袖,帶着哭腔說:

“哥哥,我好像做錯了,我在桂樹林裡教訓煙雨,萬一那時候有人路過被聽到了……哥哥,怎麼辦,萬一被阿味哥哥知道了……阿味哥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纔對哥哥動手的?哥哥,怎麼辦,都怪我,我總是這樣不小心,我不該因爲煙雨瞞着我私自行動就生氣的,就算她背主,我也不應該在外面教訓她,當時回到寢殿裡去就好了!都怪我太大意了,忘了今天這麼多人!萬一阿味哥哥已經知道了,這可怎麼辦纔好啊哥哥!”

薛明的腦袋受傷本就頭痛,被她哭得更痛,即使沒有詳細問,從她的話語裡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太瞭解自己這個妹妹,薛明珠很聰明,可是她的聰明從來就沒用在正地方,她能夠很敏銳地覺察到自己周圍發生的各種蹊蹺和不尋常,卻無法用聰明的方式去解決,並且她有許多潔癖,這其中就包括她不能容忍她的下人替其他主人做事。薛明知道這一點,可是因爲當時不想告訴她怕她害怕,所以他私自用了煙雨,沒想到居然暴露了,煙雨還真是個沒用的賤婢!

他沉着一張臉,在薛明珠的頭上拍了拍,安慰道:

“放心,他不會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只是懷疑罷了,不過,煙雨不能留了。”

提起煙雨,薛明珠的眼裡掠過一抹彷彿在談論骯髒物的厭惡,嘴一撇,憤憤地說:

“我本就不想留她,自作主張的丫頭,要來何用!”

薛明對此並沒有反駁,他一直教育她用人一定要用只會忠於她的人,即使是他主動尋找煙雨讓她爲他做事,即使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本就是爲了煙雨的主子薛明珠,可煙雨欣然答應了她主子以外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她主子的哥哥,這樣的行爲已經是背叛了,背主的丫鬟要不得,這種丫鬟只配做用完就丟掉的棋子。

“可是皇上命姑母徹查此事。”薛明珠咬了咬脣,突然小聲說。

薛明冷哼了一聲:“沒有我她能查出來什麼!”

“若是查不出真相,姑母會不會被皇上怪罪?”薛明珠有些擔心,畢竟她是被薛貴妃養大的,她在宮中的待遇能夠如同公主一般,這都是薛貴妃的關係。

“哪有那麼容易會被怪罪,她可是穩坐後宮幾十年爲了今天的位置連孃家都可以捨棄的人。”薛明冷笑着說。

薛明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兄長對薛貴妃這個姑母有很多不滿,咬了咬脣,她輕聲勸解道:

“哥哥,家裡的事也不能全怪姑母,魏家世襲只有三代,到了父親那一代爵位本來就不能再承襲了,這是先祖皇帝定下的,姑母也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薛明冷笑一聲,“明珠,你太天真了,咱們魏家往前追溯,那也是跟隨先祖皇帝縱馬打江山的,論功勞不比魏家差,可魏家現在是什麼地位,我們薛家又是什麼地位?他魏家權傾朝野,朝中有一半是他們魏家的人,我們呢,除了她薛貴妃在內宮守着一個貴妃的位置,你我皆是白衣。即使你在宮中長大,即使他們待你和雲蘿沒有兩樣,明珠你也只是薛貴妃的侄女,你已過世的父親什麼都不是,你的哥哥只是滿身銅臭的商賈,說句直白的,你也只不過是一個民女。”

“民女”這個詞徹底刺傷了她,這是薛明珠最不願意承認的,她向來把自己當做是樑都裡僅次於公主身份最高貴的貴女,欣然接受着衆人的巴結和討好,可其實她只是一個民女,也就是說她什麼都不是,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會憤怒到想哭泣。

薛明沒有理睬薛明珠的情緒,他亦是在泄憤,冷笑着說:

“父親就不說了,畢竟是兄長,靠妹妹發達不妥,再牽強一點,那時候也不好公然違背先祖皇帝的旨意。可到了我們這一代,她薛貴妃雖沒有皇后鳳位卻掌握着皇后的實權,只是扶持一下自己的侄兒,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可是她沒有這樣做,你知道是爲什麼嗎,因爲她知道皇上忌憚外戚,同樣的,她亦不想爲武王扶持起下一個魏家,爲了她在皇上面前的賢良名兒、爲了她自己的地位、爲了她自己的兒子,所以你哥哥我到現在依舊是白衣,而你,雖然在外人眼中如同公主,實際上連武王妃的人選薛貴妃想到的也是薛佑怡和薛自珍而不是你,我們這個正主兒到最後居然還不如魏家的旁支活得風光。”

薛明珠心裡產生了一絲恨意,雖然薛貴妃將她養大,她很感激也很喜歡薛貴妃,可是這些感激和喜歡並不能撲滅她心中的嫉恨之火,樑敖成親時她還小,對武王妃的人選她並沒有在意,可現在她已經到了適婚年齡,武王妃的人選卻落在了旁支的頭上,不管她心裡是否有其他人,這件事壓根就沒有讓她參與,就好像她沒有這個資格似的,這讓薛明珠覺得惱火。

旁支的薛佑怡的父親好歹是個正二品官員,而她的哥哥只是一個無官職也無爵位的白衣商賈,她的哥哥甚至都沒有資格迎娶樑都裡的貴女做妻子,他們明明是勳貴的後代,現在卻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不說哥哥,連她都不甘心。

“貴妃娘娘到!”門外的太監聲音尖銳得就像一隻鴨子。

薛明和薛明珠一愣,薛明珠立刻擦乾眼淚,將剛剛還妒恨着的情緒掩蓋下去,站起身,快走幾步迎到門口,對着匆匆進來的薛貴妃施了一禮,含着哭腔喚道:

“姑母!”

“阿明怎麼樣了?”薛貴妃心急如焚,拉着她的手快步來到薛明的牀前,坐在牀前的椅子上,關切地問,“阿明覺得如何,可有哪裡特別痛?”

“一點皮外傷,勞娘娘掛念,無礙的。”薛明笑着回答,溫聲安撫。

薛貴妃這才放心,點點頭,對他說:“既然傷了就回府去養着吧,陳御醫治療外傷是一把好手,讓他每天去你府上看看,頭受傷可了不得,你這幾日也別出門了,安心在府上靜養。明珠這幾日也跟着你哥哥回去,你哥哥身邊也沒個知冷熱的人兒,你在宮裡又不放心,乾脆跟你哥哥回去住幾天,好好照看着他,別讓他往外亂跑。”

“姑母,蘇妙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打傷哥哥的!”薛明珠拉住薛貴妃的手,哭着說。

“明珠,球場上受傷在所難免,況且對方一個姑娘家,說她是故意傷了阿明也不會有人信啊。”薛貴妃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溫和地說。

“旁人信不信有什麼要緊,重要的是就是她故意傷了哥哥!姑母看哥哥他傷得多重,我看了心都在顫,哥哥是姑母的親侄兒,難道姑母看着就不心疼嗎?”薛明珠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用帕子遮住臉,委屈地說。

薛貴妃的面色有些爲難。

薛明見狀,拉了薛明珠一下,安慰道:“姑母說的對,球場上受傷在所難免,又沒什麼大礙,你不要小題大做,在姑母面前任性,成何體統!”

薛明珠用帕子拭淚,哽咽着說:“我哪敢任性,只是哥哥傷成這樣我心疼罷了,幸好父親去世了,要是父親還在,一定比我更心疼,誰不知道父親是最疼愛哥哥的,若是父親還在世,看到有人把哥哥傷成這樣,父親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真當我們魏家好欺負麼!”

“明珠!”薛明沉着臉呵斥了句。

薛明珠哭得更兇。

薛貴妃與薛明的父親兄妹感情很好,聽到薛明珠提起已去世的兄長,她心中有些難過,又見薛明珠哭得可憐巴巴的,更覺不是滋味。薛明傷的這一場雖然她看的不真切,但從前後氣氛來看,她也懷疑蘇妙是故意的,可是一個姑娘傷了一個成年男子,怎麼說都不太好聽,也不易被相信,再說就算是真的,薛明傷人家妹妹在先,回頭被報復了,這也是一筆糊塗賬。

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薛明珠,薛貴妃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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