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言，你怕我？”沈世榮見到蘇傾言變得越發冷淡的樣子，頓時心中一慌，不由得輕聲問道。
“不，並非害怕。”而是，厭惡。
這話蘇傾言並沒有說出口，倒不是有什麼顧忌，而是她沒有立場和資格這麼說。
當初在周國，勾心鬥角的事情，她和陸雲景也沒有少做。
想到這裡，她清澈透亮的眼眸好似蒙塵了一般，微微暗淡起來了。
蘇傾言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那些和千面鬼羅剎頻繁來往的男人，也都是你們安排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千面鬼羅剎不過是他們靖容王府養的一個高級妓女罷了。
但沈世榮卻搖搖頭，否認了，“你娘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女人，與其是說我們利用了她，不如說我們是互利互惠罷了。”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心中有心愛的男子，卻偏偏如此淫蕩。明明可以輕易得到權勢，卻甘願和靖容王府合作，甚至還被利用。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腦回路？
“其實，她越是如此，越能看出來，她對你父親用情至深。”沈世榮淡淡的說道，“你父親死後，她一直這麼放浪形骸，我們靖容王府也不過是放縱她的任性罷了。而她就爲我們做事，爲我們穩固西戎國的江山。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你想的那麼陰暗污穢，相反，我們的關係還是很親密的。”
聽到這番話，蘇傾言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對於千面鬼羅剎的感覺，她一直都是有些拿捏不住的，但此刻，她卻知道，她同情她。
而且，竟然有些原諒她當初的拋棄。
“我們走吧。”蘇傾言現在只覺得疲累，情之一字，還真是害人不淺。
如果千面鬼羅剎不是愛上她父親，也不至於變得現在這麼精神失常。
如果她不是愛上陸雲景，也不至於讓自己深陷如此境地之中，左右爲難。
這麼看起來，她和千面鬼羅剎倒是有不少相似之處呢！
瞬間，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理解她的母親了。
沈世榮見蘇傾言明顯疲憊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帶着她離開皇宮了。
一路上，蘇傾言都沒有開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車簾外面漸漸遠去的街景，心情也變得越發複雜起來了。
良久之後，她輕聲說道，“沈世榮，你知道我父親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嗎？”
“我知道的，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蘇傾言的父親一直都是一個風雲人物，至今在西戎國也是一個傳說一樣的人物，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事情，只知道他很強大，更不要說見他的面了。
這麼說起來，千面鬼羅剎還算是其中比較幸運地存在了。
蘇傾言靜靜地聽着，神色平靜，“其實，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纔是最大的幸福，但是，這個道理，你們都不明白。”
這樣的發言，頓時就讓沈世榮愣住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起來了，深深的看着蘇傾言，雖然看似平靜，但是心中早就已經翻起巨浪了。
從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定要成爲人上人，看到的永遠都是弱者被踩在腳下的悲慘模樣，經歷的永遠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然而，此時此刻，竟然有一個女人告訴他，平平淡淡纔是最大的幸福？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覺得很是荒謬纔是啊！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覺得有些認同……
“傾言，你選擇陸雲景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爲他無心於權勢？”沈世榮有些遲疑的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而蘇傾言也很快的就脫口而出回答，“不，他如果是想要爭奪，我也願意幫他。事實上，之前，我也的確在這麼做。”
“如果有朝一日，陸雲景得到了九五之尊之位，那你又當如何？你要離開他嗎？還是被永遠禁錮在皇城之中，失去你最想要的自由？”沈世榮冷冷的看着蘇傾言，雖然言語冰冷，但是卻早已經心如刀割。
因爲，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千面鬼羅剎可以爲了心愛的人變成如此這幅模樣，而且還無怨無悔。
蘇傾言作爲她的女兒
，想必也會有同樣的選擇吧？
“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蘇傾言微微閉上雙眼，靠在車廂裡面，心情卻有些複雜。
是啊，以陸雲景的本事，想要爭奪九五之尊之位，並非難事。
若真有那麼一天，她，要留下來嗎？
她暗自嘆息一聲，恐怕，她會的。
“爲什麼？”
蘇傾言靠在車廂上，耳畔傳來沈世榮疑惑的冰冷問話，然而，她卻並沒有回答。因爲，感情的事情，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交代。
因爲，感情，它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言。
等到他們來到靖容王府之後，蘇傾言便直接下車，回到了自己的廂房，看都沒有睜眼看過沈世榮。
她可以感覺到沈世榮灼燙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後背，但是卻仍然沒有回頭。
直到蘇傾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沈世榮才神色黯然的將視線收了回來。
“哥，又碰釘子了？”沈詩雅也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突然跑出來拉住沈世榮的手臂，撒嬌一樣輕輕搖晃起來了。
沈世榮眼神一凝，也沒心情陪妹妹玩，輕輕拉下她的手臂，“我要去和父王商量一些事情，你要是無聊，就去找傾言玩吧。”
說完，他便直接走遠了。
沈詩雅不滿的撅起嘴角，輕輕哼了一聲，“好吧，好吧，你們都忙，我去找蘇姐姐玩。”
說完，她還沒忘記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她小跑着跑到蘇傾言的廂房，直接推門而入，剛好看見蘇傾言坐在桌子前面發呆，就連她進來都沒有反應。
沈詩雅輕輕上前，說道，“蘇姐姐？”
“小郡主，可有什麼事情嗎？”蘇傾言淡淡的笑了，很快帶上了面具，將自己的心思都隱藏起來了。
見到如此生分的蘇傾言，沈詩雅頓時覺得無趣，她拖着腮幫子，一時間竟然不想開口了。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一般，朗聲笑道，“呵呵，蘇姐姐，要不然咱們去雲華寺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