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長年混跡煙花柳巷,所挑的人,想必是能討男人歡心的。”韋月明道,“但表哥心懷天下,向來不理會這些小事,你要送,也該送給何田田去呀。她身爲太子正妻,難道不該管這些事情?照我說,她也忒不賢惠了,自己懷着身孕,無法侍寢,也不曉得安排幾個人,給表哥暖牀,竟讓表哥每晚孤枕獨眠。”
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竟把“暖牀”、“孤枕獨眠”掛在嘴邊,韋守國不好怎麼說她,只得道:“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即便出身不好,也是太子妃,太子護着她呢,你少一口一個何田田,當心惹他不高興。”
韋月明很是不屑,張口就要辯解。
韋守國卻還沒說完:“還有,‘表哥’這種稱呼,以後就不要叫了,你以爲叫得親熱一些,太子就會多看你兩眼?想要得到男人的青睞,就得多做些讓他感動的實事,光喊一聲表哥,能幹什麼?”
韋月明讓他說得滿面通紅,卻又覺得有些道理,強忍着羞臊,起身行了個禮:“我不懂事,二哥教我!”
韋守國道:“父親早就發過話了,太子地位尊貴,你的心不要太大,總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很難成事。你先不要想太多,只要能進太子府,以後有的是機會。”
韋月明苦笑道:“二哥以爲進太子府,很容易麼?”
“再不容易,也得去爭。”韋守國說着,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二哥幫你製造機會,二哥幫你試探太子,但你必須給我拿出千金大小姐的範兒來,矜持些,高貴些,莫要自輕自賤,不然即便進了太子府,也矮人一頭。”
“是,月明記住了。”韋月明一向孤軍作戰,忽聞韋守國願意幫她,很是高興,滿口答應下來。
“行,你回去罷,好好地琢磨琢磨,如何才能讓太子覺得,你跟何田田不一樣。”韋守國站起身來,“我也聽你的建議,上太子府送歌姬去。”
韋月明陪着他朝外走,不解問道:“爲什麼要讓太子覺得,我跟何田田不一樣?難道不是應該讓他覺得,我比何田田強嗎?”
韋守國啞然失笑:“你以爲這是比賽呢,非得比她更強?男人挑女人,就好比挑花,如果家裡已經有了牡丹,自然想再來朵幽蘭,不然滿屋子都是一樣的花,哪怕這花再美,也會生厭吧?”
韋月明若有所悟,慢慢地點着頭,走了。
韋守國讓人把俏曲兒和妙音接來,帶着她們倆,上太子府去了。
何田田聽說齊國府二公子來訪,很是詫異:“是那個不郎不秀的韋守國嗎?聽說他整天遊手好閒,什麼事也不做的,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小河朝外看看,道:“太子妃,他是太子的表弟,您是他的表嫂,他來拜訪您,倒不奇怪,只是他今兒帶了兩名歌姬同行,不知是什麼意思。”
“歌姬?”何田田更詫異了,“算了,管他是來幹什麼的,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
小河應了一聲,把韋守國領了進來。
韋守國人還沒進門,笑聲先傳了進來:“表嫂,我來給您送禮,您可不許推辭!”
何田田讓人給他搬了凳子,問道:“什麼禮,竟讓你親自跑一趟?”
韋守國笑道:“表嫂,今兒我們在錦園賞梅花,有兩名歌姬,太子殿下很是喜歡,但他怕您不高興,所以沒敢要,我尋思着,表嫂斷不會是心胸狹窄的善妒婦人,所以就給您送來了。”
小河聽見他這話,大吃一驚,忙轉頭向何田田看去,生怕她一生氣,動了胎氣。
何田田臉上的表情只僵了那麼一瞬,馬上就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難爲你有心,把她們領進來,讓我瞧瞧罷。”
韋守國拍了拍手,俏曲兒和妙音聘聘婷婷地走了進來,給何田田行禮。
何田田讓她們擡起頭來,仔細打量片刻,笑道:“都是美人胚子,這名字取得也好。”
“表嫂喜歡就好。”韋守國沒想到這麼順利,心道韋月明出的主意真是不錯,“她們倆的琵琶和古琴,彈得都極好,表嫂若是閒着無聊,儘可傳她們來解悶。”
何田田點着頭,笑道:“好,讓她們留下吧,你表哥就要回來了,你去嘉樂殿坐坐?”
“不必了,多謝表嫂。”韋守國說着,起身告辭,“今兒剛見過太子殿下,就不等他了,我先走了。”
何田田沒再留他,讓侍女把他送了出去。
小河知道何田田眼裡容不得沙子,緊張得要命:“太子妃,殿下肯定是爲了氣一氣您,纔看中這兩名歌姬的,其實只要您服個軟,跟殿下和好,就什麼事都沒了。”
何田田沒作聲,只饒有興趣地打量那兩名歌姬,問她們倆道:“今兒太子殿下去賞梅,是你們倆服侍的?”
她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俏曲兒和妙音對視一眼,齊齊跪倒,哭着求饒:“太子妃,婢子出身樂坊,乾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生計所迫而已,絕沒有勾引太子殿下的意思,求太子妃饒命!”
何田田心生狐疑,皺起了眉頭:“我也沒說你們勾引殿下了啊,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俏曲兒滿臉懼怕,哭着道:“婢子只是想跟太子喝個皮杯而已,太子殿下就說,太子妃會砍了我們的手去入藥……太子妃,婢子們生而下賤,不管陪誰,都是要喝皮杯的,真的不是故意勾引太子殿下,求您千萬開恩哪……”
何田田好奇問道:“什麼是皮杯?”
俏曲兒瞅了她一眼,道:“就是嘴對嘴的,給人喂酒。”
何田田眉頭一挑:“你餵給太子殿下喝了?”
“沒有!沒有!”俏曲兒連聲否認,“既然太子殿下不肯,婢子們又豈敢強求?”
“那我就不明白了。”何田田慢慢撫弄着手腕上的玉鐲子,道,“既然你們沒勾引殿下,殿下又是如何看上你們的?”
殿下沒看上她們,是齊國府二公子故意那樣說的……俏曲兒到底不敢得罪韋守國,只搖了搖頭:“那婢子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