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道:“觀夫人聽說您睡了,就先回去了,要屬下派人去請她來嗎?”
“不了。”何田田搖了搖頭。她託付的事,她沒能辦成,把她喊來又能如何呢。
小河知道她沒能求到情,心情不好,安慰她道:“太子妃,您別急,觀言雖然已經被押離京城,但此去邊疆甚遠,您只要能哄得殿下開心,還是能半路上把他召回來的。”
何田田自己爬了起來,倚靠在牀頭,沒有作聲。
小河只好轉了話題:“太子妃,屬下讓廚房做了您最愛吃的銀魚羹,您起來用晚膳罷?”
何田田搖了搖頭:“我不想吃。”
小河正待要勸,門口傳來侍女通報的聲音:“太子妃,殿下來了!”
何田田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了牀裡。
“太子妃,您哄着點殿下,纔有解救觀言的機會,如果老跟他這樣槓着,觀言豈不是得在邊疆待一輩子了?”小河看着蘇景雲的身影,出現在寢殿門前,小聲地勸何田田。
何田田沒有作聲。她跟了蘇景雲這幾年,還是有點了解他的,如果他願意放了觀言,早在她第一次求情時,就已經放了,既然他剛纔沒鬆口,那麼以後也不會鬆口了。
小河還想再勸,蘇景雲已至牀前,她只好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蘇景雲長袍一撩,在牀邊坐下,將何田田的手拉過來,摸了一摸:“冷不冷?睡好了?起來,隨本王去用晚膳。”
何田田使勁地把手縮回來,硬梆梆地道:“不吃!”
蘇景雲聽她說不吃,馬上站了起來:“既然不吃,那就回你的坤元殿去,非本王傳召,不得再來嘉樂殿,也不許去甘泉殿。”
何田田猛地擡頭,氣道:“你讓我再來嘉樂殿,我都不來,我纔不稀罕!但你憑什麼不許我去甘泉殿?女兒是我生的!”
“那又如何?”蘇景雲並沒有生氣,表情一派和煦,說話的調子,也是悠悠閒閒的,“本王是太子,想怎樣,就怎樣。”
“蘇!景!雲!”何田田咬牙切齒地喊着,把腰一直,就要起牀。
蘇景雲手疾眼快,按住了她的肩:“慢些起身,當心你的肚子,不然本王會把你趕出太子府,讓你永遠見不到女兒。”
“你你你你你!”何田田擺脫不了他的手,又氣又急,“蘇景雲,你倒學會威脅人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本王可沒有威脅你,本王只是在向你闡述,即將可能發生的事實。”蘇景雲說着,鬆開了她的肩膀,“你膽子不是很大麼,大可以試試。”
他說完,不再理她,揹着手,施施然走了。
何田田兀自生氣,把被子全掀到了地上去。
小河跑進來,幫她穿鞋子,梳頭髮,道:“太子妃,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殿下也是爲了您好,您去陪他用晚膳,不就行了?兩位小郡主都在飯廳呢。”
“柔安和惠安在飯廳?”何田田一天一夜沒見到女兒了,很是心動,但想想蘇景雲剛纔的態度,還是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就走,“不去,就是不去,坤元殿又不是沒有晚膳吃。等柔安和惠安用過晚膳,你再把她們接過來,讓我看看。”
小河勸不動她,只得作罷,陪着她回坤元殿去了。
何田田雖然生氣,胃口倒是挺好,晚上吃了不少,只是想到觀言已然離京,翠花還不知傷心成什麼樣子,心裡就悶得慌。
早知道蘇景雲這麼不講情面,她不該喊觀言來過問病情的;但是,無論是她,還是觀言,都是爲了蘇景雲好,他這人怎麼就這麼冷血呢?
哦,不對,蘇景雲本來就是這麼冷血,她怎麼忘了呢?
果然,情濃時,看人都是盲目的,只有等一切歸於平淡,纔會露出真面目來。
類似的話,很久前蘭陵就跟她說過,只可惜那時她一顆心都撲在蘇景雲身上,哪裡聽得進去。
許是孕婦不穩定的荷爾蒙作祟,何田田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翻來翻去。
嘉樂殿飯廳裡,蘇景雲坐在椅子上,看着柔安和惠安吃飯,自己面前的菜,卻是一筷子都沒動。
福公公愁得不行,又不敢明着勸,只得上前一步,道:“殿下,這一碗銀魚羹,還是小河特意交代廚房,給太子妃做的,這會兒太子妃沒來,奴才給她送去?”
蘇景雲眼皮一擡,眸色驟沉:“什麼叫這會兒太子妃沒來?她擅自回坤元殿去了?”
哎喲喂,在太子妃的詞典裡,哪有“擅自”兩個字!福公公陪着笑,愣是沒敢作聲。
蘇景雲面色沉鬱,把象牙鑲銀的筷子朝桌上一拍:“傳本王的話,從今天起,除非本王允許,太子妃不得自由出入嘉樂殿和甘泉殿!”
何田田這是要失寵的意思嗎?!福公公吃了一驚,失聲叫道:“殿下!”
蘇景雲沒有理會他,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點糾結,他躊躇了半晌,擡起下巴,指了指餐桌:“把銀魚羹給太子妃送去。”
既罰又賞?太子到底想做什麼?福公公有點糊塗了。不過他人老成精,很快就想明白了,太子殿下這分明是想要用手段讓太子妃就範,卻又生怕她生氣,動着了胎氣,所以在罰了她過後,又特特地送一碗銀魚羹去,好讓她的心情好一點。
這是惱火太子妃不聽話,卻又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的意思嗎?福公公偷笑兩聲,把銀魚羹裝進食盒,親自朝坤元殿去了。
福公公走在路上時就在想,依着何田田的擰脾氣,一準兒不會領殿下的情,所以他到了坤元殿,不但沒勸她,反而激她道:“太子妃,殿下這分明是想要用郡主逼您就範呀,您一定得硬氣些,不要上了當,不就是不讓您見郡主嗎,有什麼了不起?”
何田田本來挺生氣的,聽了他這話,抓了個蘋果砸過去,笑了起來:“福全,學壞了哈?”
福公公哈哈一笑:“哪裡,奴才是全心全意,爲了太子妃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