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很快被帶了上來,所說的話,和韋月明的無異。
江西地方官們,都看向了何田田。
韋月明義憤填膺:“表哥,皇上指明瞭要把黃鶯帶回京城,我們這麼多人,身上都擔着干係呢!現在她被何田田放跑了,難道要我們因爲何田田的過錯,全被皇上責罰?表哥,你必須馬上懲處何田田,不能讓我們被她連累了!”
蘇景雲不經意地上前一步,把何田田護在了身後,淡淡地道:“就算人是她放的,也有本王一力承擔後果,連累不到你們頭上。”
韋月明被噎了一下,十分地不甘心,衝他身後的何田田道:“你明知黃鶯是皇上要的人,還把她放走,究竟是何居心?你到底有沒有替我們,有沒有替我表哥着想過?”
蘇景雲微微擡手,沒讓何田田出聲,自己替她作了答:“她是醫生,心善,難道心善也是一種錯?”
心善就能放走皇上要的人?更何況這個黃鶯,還是嫌犯呢。楚王這心,都偏到月亮上去了。江西地方官們相互對視一眼,都機智地選擇了沉默。
何田田實在忍不住了,從後面把腳伸出來,狠狠地踩了蘇景雲一下:“醫生心善,但醫生不傻!她就算不是皇上要的人,也是於朝夕的妾,我腦子又沒壞掉,怎麼可能放她走!”
天,魏國夫人居然敢踩楚王的腳!這膽子比天還大!江西地方官們齊齊倒抽一口氣,很想奔走門外,免得被殃及。
然而楚王的反應,完全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蘇景雲根本就沒半點要發火的跡象,他甚至只是若無其事地挪了挪腳,避開了何田田的攻勢。
楚王到底得有多寵這位魏國夫人,才能由着她這樣?!江西地方官們突然非常慶幸,剛纔沒有跟着韋月明起鬨,指控何田田。
蘇景雲把腳移開了,何田田沒能踩着第二下,十分窩火:“趕緊派人去把黃鶯追回來啊!你的侍衛們,不都會功夫嗎?”
蘇景雲牽起她的手,道:“你別急,侍衛們已經去了。”
媽呀,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手動腳!何田田再顧不得發脾氣,嗖地一下抽回手,躲到那些地方官的後面去了。
蘇景雲不可能當衆把她揪出來,只能搖着頭,由着她去了。
很快,黃鶯就被追了回來,毫髮無損,事情的真相,亦被查了出來,那個作證的侍衛,是被韋月明買通的,其實放走黃鶯的人,就是韋月明,而非何田田。
新月郡主放跑了黃鶯,然後買通侍衛,栽贓給了魏國夫人?這兩個人,好像他們都得罪不起,江西地方官們,再次選擇了緘默。
蘇景雲得知真相,並未生氣,但卻吩咐觀言:“把新月郡主關起來,回京後交給皇上發落。”
觀言馬上叫了侍衛進來,要帶韋月明走,韋月明急得叫了起來:“表哥,爲什麼人是何田田放的,就是心善;變成我放的,就要關起來?!”
“因爲本王護短。”蘇景雲悠悠地說着,揹着手進房去了。
他居然明目張膽地說他護短?!韋月明一口氣堵在胸口,不知道是氣憤,還是難過,直到被侍衛們帶下去,都還是傻傻愣愣的。
何田田在蘇景雲的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想着他護短,她還踩了他的腳,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半晌,決定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去。但她剛邁出一步,房內就傳來了蘇景雲的聲音:“再不進來,讓你去給新月做伴。”
何田田趕緊揉揉臉,貓着腰衝了進去,衝他誇張地笑:“哎,我剛纔是不是不小心踩了你的腳?我給你揉揉?”
蘇景雲也不點破她,任由她殷勤小心地脫掉他的襪子,給他揉腳去了。
兩人在驛館歇了一晚,翌日啓程,返回了京城。
皇上到底還不算昏君,聽說黃鶯有協助於朝夕謀財害命的嫌疑,便將她移交官衙處置了。
至於韋月明,皇上罰她禁足一個月,不許出慈安宮半步,反正太后至今從未犯病,用不着她跟進跟出了。
儘管皇上並未將黃鶯收入後宮,但依舊兌現了他的承諾,於乾清宮當衆嘉獎何田田,讓她從今往後,協助太醫院太醫,負責宮中的體檢工作。
這種工作,對於太醫來說,是稀鬆平常,但對於何田田這個民間醫生來說,絕對是一項至高無上的榮耀了。
一時間,她名聲大噪,請她登門看病的人絡繹不絕,別說不用坐診,就是出診,也得仔細地挑一挑,不然時間不夠用。
太后這段時間也很忙,因爲寧國府不顧她的明示暗示,依舊堅持給邵子琪尋了一門人家,馬上就要把她嫁到遙遠的南邊去了。
楚王妃的人選又沒了着落,太后着急上火,口舌生瘡,可忙壞了太醫院的那幫太醫,連何田田都跟着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幾天。
工作如此忙亂,她連見女兒的時間都沒有,但蘇景雲總是能找到辦法和她幽會,恨不得每天都來要她幾回,讓她“苦不堪言”,卻又惦念無比。
這天太后身體又不舒服,指明讓她進宮去看病,但何田田渾身都不得勁,怎麼都爬不起來,好容易讓小河扶着起了牀,卻又噁心反胃,趴在馬桶邊上,一陣猛吐。
她是生過孩子的過來人,一吐就懵了。
小河還沒反應過來,焦急問道:“夫人,您是不是昨晚吃壞肚子了?聽說醫者不自醫,屬下去給您請曹提點來罷?”
何田田急忙搖頭,掙扎着站起來,掰着手指頭算日子。完了,這個月的月事,推遲了兩天了,她不會是中獎了吧?
她來不及跟小河解釋,趕緊按上自己的脈搏,診了一下,又扎手指頭取了點血,用西醫的方法驗證了一回。
最後,她把驗血報告單一丟,一頭栽回牀上去了。
夫人這是怎麼了?小河滿頭霧水,卻又莫名地驚慌不已,追着她到了牀邊,焦急問道:“夫人,您生病了?”
何田田答非所問:“這個把月楚王來魏國府,我有沒有及時服用避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