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月明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彷彿知道,段箭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段箭臉上的表情,陰晴變幻了好一時,終於閉上眼睛又睜開,像是認了命:“小人醫館的生意,遭到了神醫堂的打擊,想請郡主幫忙,掙回這個面子。”
韋月明微微一笑:“我看你是個明白人,就不跟你繞圈子了,只要你幫我一件事,今後的京城,除了太醫院,濟善堂,便屬你家百仁堂,是頭一塊金字招牌。”
段箭想要跟着笑一笑,卻怎麼笑不出來:“郡主,小人很願意爲您效力,只是人小力單薄,只怕是幫不了郡主什麼。”
韋月明看着他的表情,脣邊的笑紋,顯得愈發深了:“你擺出這副吃了黃連的樣子,給誰看呢?你放心,本郡主讓你去做的事,既不傷天害理,又沒有危險,而且,如果你本事高,說不準還有意外的驚喜。”
段箭纔不相信她的話,依舊一副苦臉:“郡主想讓小人去辦什麼事?小人願聞其詳。”
“很簡單,去勾引魏國夫人。”韋月明畢竟是沒出嫁的大姑娘,講出“勾引”這兩個字,臉上紅了一紅。
什麼!?去勾引魏國夫人?!這還叫不傷天害理,這還叫沒有危險?!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的話信不得!段箭恨不得直接找塊磚頭,撞死算了:“郡主!魏國夫人是前任楚王妃,楚王最鍾愛的女人,您讓小人去勾引她,那不是把小人往絕路上送嗎?!這事兒要是讓楚王知道,只怕不但會要小人的命,而且連小人的九族都不會放過!”
又是“楚王最鍾愛的女人”!他難道不知道,這句話很刺耳,她很不愛聽嗎!呯地一聲,韋月明把酒杯重重地頓到了桌上,冷笑着道:“你怕被楚王處死,難道就不怕被我處死嗎?我在京城的勢力,雖然比不上楚王,但把你的腦袋砍掉,還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段箭渾身冷汗直冒,終於意識到,這項差事,哪怕隨時會丟性命,他也非應不可了。他開醫館這麼多年,早練就得世故無比,一看這事兒他擺脫不了,就乾脆逼着自己,換了副笑臉出來,彎着腰對韋月明道:“郡主,是小人無知,冒犯了郡主,還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別跟小人計較。郡主放心,既然小人已經站在了這裡,從此就是郡主的人,郡主讓小人怎麼做,小人就怎麼做,絕無怨言。”
韋月明的臉色,終於稍稍緩和了一點,道:“是你太小心了,楚王和魏國夫人,已經和離了,而且魏國夫人在皇上面前發過誓,永生不再做楚王妃,所以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勾引她罷,楚王不敢拿你怎麼樣的。”
不是楚王妃,那也是楚王的女人啊,只要是楚王瞧上的,蓋過戳的,就算沒有楚王妃的頭銜,也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能動的啊!段箭暗暗叫苦,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維持住臉上的笑容:“郡主說得極是,不過,如果楚王派人暗殺小人呢?小人可不會武功,也沒有侍衛。”
“這個你放心。”韋月明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兩步,“勾引魏國夫人的事,須得徐徐圖之,不能着急。而這勾引的第一步,就是給你引薦貴人,讓你鍍鍍金,不然以你現在江湖郎中的身份去勾引她,根本不需要楚王動手,魏國府的家丁,先把你打死了。而等你有了貴人撐腰,楚王是絕對不敢暗殺你的。”
徐徐圖之?還要給他引薦貴人?段箭疑惑了:“郡主,難道您的目的,不是把魏國夫人的名聲搞臭?”
韋月明把眉毛一豎,喝斥他道:“我是那樣心思歹毒的人嗎?我讓你去勾引她的目的,是爲了讓你娶她!她一個人單着,沒個人照顧,也挺可憐的。”
這話傻子都不信吧?如果只是爲了給魏國夫人找個夫婿,爲什麼不去找官媒,卻偷偷摸摸地來找他?段箭想着,皺了皺眉:“郡主,如果您是爲了讓小人娶魏國夫人,只怕就得另尋高人了,因爲小人在鄉下已經娶妻,而且孩子都快出世了。”
韋月明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知道,沒關係,你瞞着就行。”
等何田田真跟段箭發生了點什麼事,太后和皇上爲了柔安和惠安的臉面,肯定會爲她遮掩的,一個出身卑賤的原配又算什麼。當然了,如果何田田點子低,最後成了段箭的妾室,那就更美妙了。
那可是原配啊,他是有家室的人啊,即便知道了這些,新月郡主還是讓他去娶魏國夫人?她到底打的是什麼鬼主意?!段箭心中忐忑不安,但卻又不得不應,只能躬身道:“小人遵命。”
韋月明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行了,回去等消息罷,只要你聽話,有你不盡的好處。對了,你鄉下的妻子,我已經接到京城,妥善安置了,你不用擔心。”
她早知道他有妻子,而且已經抓了她當人質了?!那可是兩條人命!!段箭驚得三魂出竅,恨不得撲上去跟韋月明拼命,但看了看那兩個帶刀的侍衛,又不得不忍下來,耐着性子對韋月明道:“小人妻子體弱,又懷着身孕,還望郡主多照顧她些。”
“我是醫生,你擔心什麼?”韋月明纔沒功夫跟他討論這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段箭不知道韋月明具體讓他做什麼,卻知道了他妻子成了人質,心情那叫一個鬱悶,走出去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
到了第二天,醫館裡不但沒有再來搗亂的病人,反而還來了一道皇上的口諭,着他進宮,爲太后治病。
百仁堂只不過是個民間的小醫館,居然能迎來皇上的口諭,還要進宮去給太后看病,簡直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左鄰右舍,同行同業,紛紛登門道賀,豔羨不已,有的還拍着段箭的肩膀道:“段老弟,你這一去,要是運氣好,治好了太后的病,名聲可就要扶搖直上,直追神醫堂的那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