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笑道:“這是蓮花裙,是今天凌晨,製衣司送過來的。說是楚王爲了這條裙子,派人在製衣司盯了他們一整夜呢。”
“楚王送的?”何田田低頭看了幾眼,嘀咕道,“這裙子上只有荷葉,沒有荷花啊,憑什麼叫蓮花裙?”
“這就是這條裙子的奇妙之處了。”小河說着,請她走到門外,“在屋裡時,裙子上只有荷葉,但只要見了陽光,蓮花就慢慢地顯現出來了。”
在陽光的照耀下,裙子上的蓮花,一點一點地現形,就好像是真的在綻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饒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何田田,見了這樣的裙子,依舊覺得很稀罕:“難爲製衣司怎麼做得出來!我是不是得給他們打賞啊?”
“賞錢楚王早就給過啦!”小河抿着嘴笑了笑,指了指院門,“觀夫人已經在等您了,您要跟她一起進宮麼?”
“好,一起去。”何田田提起裙子,奔向了翠花。
翠花盯着她的裙子看了半晌,直到跟她一起上了車,還在用手不停地摸。
何田田把裙子從她手裡扯出來,拿眼瞪她:“別摸了,給我摸掉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摸掉!大小姐,別冒土氣兒了好嗎!”翠花叫了起來。
“我就土了,怎麼地?”何田田白了她一眼。
翠花正要繼續回嘴,突然覺出了不對勁來,把眼睛瞪得溜圓:“大小姐,這裙子哪兒來的?!楚王送的?!我昨天才說他衝冠一怒爲紅顏,他今天就送你裙子了?!你趕緊交代,他查抄榮國府,是不是真的爲了你?!”
何田田斜靠在車壁上,啃了一下手指頭:“是啊,他說拿這條裙子,買我跟他偷情,你說,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少騙人了,怎麼可能!”翠花不帶半點猶豫地,衝她翻了個白眼。
她是一點都不信?!何田田有點怔:“爲什麼不可能?”
翠花掰着指頭數落她:“大小姐,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隊,倒貼着想要跟楚王偷情嗎?你又知道你身上的這條裙子,價值多少錢嗎?你說楚王拿一條價值千金,還有價無市的裙子,換你跟他偷情?你以爲你是個寶貝啊!”
“也許我就是呢……”何田田飄忽着眼神,小聲地嘀咕。
翠花猛地湊了上來,笑嘻嘻地問:“好啦,我知道你就是楚王手心裡的寶貝,不過,楚王不可能單要跟你偷情吧?他是不是許諾你什麼了?”
“這你都能猜到?他許諾我……”何田田說着說着,對準她的腦門,猛地彈了一下,“他許諾我什麼,我幹嗎告訴你啊!”
“大小姐!”翠花捂着被彈疼的額頭,氣急敗壞,“你被楚王帶壞了!”
“真的?我告訴他去哦?”何田田衝她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翠花撲上去,要跟她打一架,突然卻又悟出些什麼,縮到角落裡,望着她賊笑了一路。楚王肯定跟大小姐說什麼了,不然她心情不會這麼好!
馬車臨近宮門時,碰上了好些同路的,看來皇上爲了哄太后開心,邀請了不少人啊。
何田田一向沒什麼形象,就扒着車窗,朝外張望,問扒着另一邊車窗的翠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這才春末呢,哪兒來的蓮花賞啊?”
翠花撇了撇嘴:“人家是皇上,什麼花兒弄不來啊。”
旁邊的馬車上,傳來一聲嬌媚的嗤笑:“今天我們要賞的,乃是西域進貢的紫蓮,那紫蓮不是生在水裡,而是長在地裡頭,開花的季節,正是春末,跟皇上有什麼關係?”
翠花被人打了臉,滿面羞惱,壓低了聲音告訴何田田:“大小姐,那是齊國府的葛詠佳,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葛詠茹的堂妹嘛!”何田田說着,把頭伸出了車窗外,“怎麼跟皇上沒關係了?要不是皇上勵精圖治,萬國來朝,咱們能有西域的貢品瞧?”
她這一句話,既反駁了齊國府二小姐,又拍了皇上的馬屁,周圍幾輛看熱鬧的馬車,本來有腦袋伸出來,此時全又縮了回去。
葛詠佳沒能討着好,氣得把車簾子一拉,催着車伕上前走了。
何田田問翠花道:“葛詠佳是咋回事?她還沒嫁給晉王呢?”
翠花猶豫了一下,道:“這事兒估計沒人敢跟你講,咱們家的三小姐,真是個人物,居然趕在正妃進門之前,偷偷地給晉王生了個兒子,而且還是個正常健康的兒子,四肢健全,不傻不癡。齊國府哪兒受得了這種侮辱,自然把親給退了,皇上也不敢說什麼。”
何田田聽呆了:“那晉王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翠花撇了撇嘴:“誰知道呢,三小姐雖然生了兒子,卻至今沒個名分,晉王也不大管她。”
“那皇上呢?皇上不管晉王的嗎?”何田田問道。
翠花道:“自從晉王在北疆打了敗仗,害得大吳差點亡國,皇上就不大理他了,這次榮國府抄家,還是他這一年多來,頭一次受委任呢。”
“混得這麼慘?”何田田驚訝了一下,又很氣憤,“他跟我妹妹生了兒子,卻又來招惹我?真是太混賬了!小河,以後只要是晉王送來的東西,統統給我扔出去!”
小河坐在車轅上,應了一聲。
“就是因爲晉王混得慘,楚王才愈發受重用;就是因爲楚王很受重用,皇上和太后才千方百計地,阻撓你嫁給他。”翠花說着,嘆了口氣,“如果把楚王換成是晉王,或者汝陽王,皇上和太后只怕早就鬆口了罷?”
何田田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因爲我把楚王培養得太優秀了?那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翠花笑得前仰後合:“呸,大小姐,你不要臉!楚王是你培養的?”
“怎麼不是我培養的?”何田田理直氣壯,說起來一點都不帶心虛的,“當初要不是我,他早就浪跡天涯去了!”
“浪跡天涯?跟誰?”翠花斜瞥着她問。
“當然是……我了……”何田田說着說着,心虛起來,把臉轉向車窗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