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捂住嘴脣,手卻有點抖。
蘇景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朝她身上一砸:“讓我去娶別的女人?行,如你所願。”
他說着,啪地一聲撞開車門,直入養心殿去了。
何田田從身上撿起那塊玉佩,握在手中。這是他自小貼身攜帶的東西,上面刻着他的生辰八字。她將其牢牢攥在掌心裡,靠在車壁上,笑了起來。
蘇景雲進了養心殿,皇上正準備帶竹山去乾清宮,一見他來,如臨大敵:“景雲,剛纔你也看見了,和離是何田田主動提出來的,朕可沒說什麼。現在事情已談妥,你想反對也遲了,朕身爲一國之君,既然已經答應了她,又豈能說話不算數?”
蘇景雲卻搖搖頭,道:“兒臣懇請父皇兩件事,第一件事,兒臣想娶莊靜郡主爲妻,爲了鄭重起見,兒臣要翻新楚王府,等諸事妥當,再迎娶她過門;第二件,何田田要同兒臣和離,兒臣不反對,但請父皇爲了柔安和惠安着想,封她爲一品夫人,這樣纔不算辱沒了柔安和惠安郡主的身份。”
皇上見他不反對和離,神情頓緩:“你說得有道理,朕會封何田田爲魏國夫人,賜居魏國府,不過你迎娶莊靜郡主的事,還是再放放罷。”
封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這算是給足何田田面子了,不過皇上認爲蘇景雲說得很有道理,如果何田田身份太低賤,讓柔安和惠安如何做人,所以他答應得還是很爽快。
至於莊靜郡主嘛……這事兒,太后提過好多次了,但皇上每次都打馬虎眼,因爲莊靜郡主的身體太差了,動不動就暈倒,只怕連孩子都沒法生,怎麼當楚王正妃啊。不過,太后的身體也不好,萬一拒絕,把她給氣病了,可就麻煩了,因此皇上照例打太極,不反對,也不答應,就這樣拖着。
蘇景雲沒有多說什麼,謝過皇上,就跟着他們一起,上乾清宮去了。
朝會的時間,早就過了,一衆大臣,都是臨時被皇上從家裡拖過來的。大家一聽,原來火急火燎地召見他們,只是爲了楚王的家務事,當即擺出了萬分配合的態度,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半個人反對。
蘇景雲看着皇上當衆承認了何田田的身份,又封了她爲魏國夫人,馬上上慈安宮去了。
他去了慈安宮,先問了太后的身體情況,又親手給她奉了一盞茶,再才道:“皇祖母,兒臣想要求娶莊靜郡主,等楚王府翻修好後,就迎娶她過門,您看如何?”
太后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激動得差點犯了心臟病,直到喝下一大碗安神定氣的湯藥,方纔覺得心跳平緩了些。
她緊緊攥住蘇景雲的手,反覆地問:“景雲,你是自己願意的?你可別哄皇祖母,皇祖母身體不好,經不起嚇。”
蘇景雲笑道:“孫兒像是那麼不孝順的人麼?您要是不放心,現在就去說服父皇,爲孫兒訂親罷。不過正式成親的事兒,還是再等等,翻修楚王府是個大工程,怎麼着也得到明年去了。不過我想,榮國府嫁女兒,肯定慎重得很,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對,對,好,好,我這就把你父皇叫過來說!”太后也不放他走,當即就讓人把皇上喊了來。
皇上見蘇景雲直接來求太后,詫異非常,他竟是鐵了心,要娶莊靜郡主了?
想到莊靜郡主的身體,皇上百般地不願意:“母后,莊靜郡主論家世,論人品,無可挑剔,跟景雲正相配,只是她的病……”
他的話還沒說完,太后就生氣了:“她的病怎麼了?哀家跟她一樣,心臟不好,還不是一樣當了皇后,還把你扶上了皇位!怎麼,你現在當了皇上,翅膀硬了,倒嫌棄哀家的病來了?”
“兒臣哪敢嫌棄母后的病!”太后偷換概念,皇上急得不行,但這是他的親孃,犯起渾來,他完全沒轍,只好不情不願地點了一下頭。
太后生怕他反悔,拉着他不許走,當即喊了內務府的人來,準備訂親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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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回到驛館,椅子還沒坐熱,聖旨就來了,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似的,她在和離的休書上籤了字,太監宣讀聖旨:爲了表彰她在北疆戰役中的卓越貢獻,皇上特封她爲一品魏國夫人,賜居魏國府,並附良田百畝,金玉首飾兩箱,綾羅綢緞四箱,各種古玩器皿十箱。
聖旨宣佈完,整個驛館都沸騰了。
小河盯着聖旨,看了又看,滿臉的不敢置信:“王妃,您真的跟殿下和離了?!您,您怎麼捨得?!”
“什麼叫舍?什麼叫得?”何田田伸出手指,從聖旨上撫過,“跟一年前比,自然是虧了,那時是楚王妃,現在只是個空有虛銜的一品夫人;可關鍵是,一年過去,現在除了楚王,有人承認我是楚王妃嗎?我只不過是個陳國的國師夫人而已,連吳朝人都算不上。”
她說着,輕輕地嘆了口氣:“孩子們漸漸地大了,我總得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能讓她們不被人笑話。和離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至少說得出口,不至於讓她們丟人。”
小河仔細地想了想,猶猶豫豫地道:“王妃,照您這麼說,您這一和離,身份有了,房子有了,錢也有了,唯獨失去的,就是楚王了?”
呵,唯獨失去的,就是楚王了。這倒黴孩子,真會戳人心窩子的。何田田笑了笑,給她找了點事做:“去楚王府,把柔安和惠安接來,另外安排人手,去收拾我的新房子。”
小河應了一聲,朝外去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柔安和惠安沒來,倒是翠花火急火燎地跟着小河來了。
何田田還以爲是兩個閨女出了事,呼地站了起來。
翠花喘着氣,進門就喊:“大小姐,不好啦,不好啦,楚王要娶別人了!”
何田田愣了一下,慢慢地坐了回去:“他要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