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是個急脾氣,見錦瑟囉囉嗦嗦,總不講重點,煩了,連聲催促:“到底是什麼事,天塌了嗎?快說!”
跟天塌了也差不多了!錦瑟抹了一把不知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道:“王妃,殿下今天去申國府赴宴,醉酒臥牀,結果,結果臨幸了申國公的侄女葛詠茹……聽他們說,葛詠茹當初是殿下的側妃,殿下非但不圓房,反而把她給休了,打了申國府的臉,如今休都休了,卻又趁着醉酒破了她的身子,讓她沒法見人,申國府因此很生氣,現在裡裡外外圍着現場,不許殿下走……”
錦瑟說到這裡,翠花先聽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萬般懊惱:“怎麼會是這樣的事情,早知道,不該讓你進來講的!”
她太瞭解何田田了,如果蘇景雲並未對她動情,並未對她許下承諾,面對背叛,她頂多生生氣,瀟灑轉身,甩開他重新生活;但蘇景雲答應過她,從一而終的,他讓她相信他,信賴他,結果卻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在何田田懷着身孕,身心最脆弱的時候,把別的女人給睡了。
這一刀,捅得太狠了,簡直能讓人的心滴血,何田田除了憤怒,肯定還會傷心欲絕,真不知她能不能撐過這一關。
翠花越想越擔憂,擡頭偷瞄何田田的神色,卻發現她已經撐着椅子扶手,自己站了起來。她連忙跑上去扶她,緊張無比地勸:“大小姐,你千萬要冷靜,多想想孩子。”
“我很冷靜啊。”何田田的臉上,的確沒有太多憤怒或傷心的情緒,只是也沒有笑罷了,“殿下和葛詠茹,現在都在申國府?他們滾牀單的屋子,已經作爲罪證,被保護起來了?”
“是……”錦瑟很不想刺激她,但話說都已經說了,不講完,反而讓她懸心,“申國公已經換好了朝服,備好了奏摺,聲稱如果殿下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就要馬上進宮面聖,告御狀。”
“哦。”何田田淡淡地應着,臉上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申國府離水門巷不遠吧?帶我去看看。”
“大小姐!”
“王妃!”
翠花和錦瑟全失聲叫了起來。
翠花極力阻止:“大小姐,如果你沒懷孩子,這會兒不用你說,cao。qi傢伙,就去給你打前鋒。可你現在挺着肚子,去了又能做啥?萬一再受點刺激,肚子疼起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錦瑟跟着勸:“王妃,您是正妃,又懷了殿下的長子,只要您平平安安地,順順利利地把小王爺生下來,別說一個葛詠茹,就是兩個,三個,也越不過您去。”
何田田看了看她們兩個,道:“我又不是去打架,你們急什麼?就像錦瑟說的,我好歹是正妃,總得拿出正妃的款來吧?你們就不能讓我格調高一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去看,哪怕受刺激,也比搬回楚王府後,發現府裡突然多了個側妃要強吧?”
錦瑟還要再勸,翠花想了想,道:“大小姐說得有道理,不管咱是把殿下休了,還是爲了孩子,委曲求全,都得先去把事情弄弄清楚,光道聽途說,算怎麼回事?”
她說着,扶起何田田,朝外去了。
錦瑟跟在後面,有點汗顏,這事兒雖然挺打擊人的,但也不至於到休掉殿下的程度吧?哪有娶個側室,就跟王爺鬧和離的?哪家王府,不是各種妃,一大堆?
何田田去申國府,不是悄悄地去的,而是擺足了楚王妃的儀仗,前呼後擁。
如此大的陣仗,消息自然很快就傳到了申國府。
葛詠茹的親孃,二品誥命夫人衛氏,悄聲地徵詢申國公夫人的意見:“大嫂,聽說楚王妃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萬一鬧起來,詠茹只怕會吃虧,要不要把大門關上,不許她進來?”
蠢貨!申國公夫人金氏,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之心,瞪了她一眼。
今天最好的結果,就是葛詠茹重回楚王府,繼續當她的葛側妃,既然如此,她以後便得在何田田的手下討生活,怎麼能把她給得罪了!
不過,衛氏到底是葛詠茹的親孃,話也不能說重,金氏想了想,道:“楚王妃來了挺好的,她如果要鬧,就更好了,她現在懷着身孕,我們雖然不敢把她怎麼着,但如果是她自己砸場子,動了胎氣,小產了,可怨不着我們,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大嫂說得對!”衛氏大有茅塞頓開之感,連聲應和,“待會兒我激她幾句,讓她就算不想鬧,也會鬧起來,這活兒我最拿手了!”
蠢貨!這種齷齪事,藏在心裡就行了,居然說出來!唉,都怪她自己的獨生女,一心戀着晉王,不然哪兒輪得到他們二房上場。金氏唬着臉,拉了衛氏一把:“走罷,楚王妃馬上就到了,咱們身爲命婦,都該去迎接的。”
衛氏百般不情願,嘀咕道:“我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居然要去迎接一個商戶女!這種賤民,平時走在路上給我磕頭,我都不能看的,不然就是污了眼!”
“你以爲我願意?!你養的女兒不爭氣,能怨誰?”金氏回想當初,氣不打一處來,“詠茹是側妃的時候,正妃之位明明是空着的,那時何田田還只是個最末等的良媛呢!結果她愣是籠絡不住楚王的心,讓何田田上了臺,簡直成了京城裡的笑話!讓我臉上都沒光!”
金氏動怒,衛氏不敢再作聲,垂着腦袋,跟在了她後面。
說是至正門迎接,但何田田懷着身孕,她們沒膽子讓她在大門口就下車,行過禮,講過幾句違心的客套話,便命人卸下門檻,讓她的車駕長驅直入,直抵垂花門了。
下了車,還有轎子,何田田是一步路也不肯走,直到跟着金氏和衛氏,到了後園一處名叫落英軒的屋子,方纔落了地。
落英軒沒有院子,大門前,圍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甚至還出動了侍衛和家丁,不知是爲了維持秩序,還是爲了留住蘇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