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端着一碗梅花紫米羹進來,遠遠兒地站在殿門口,看着痛哭不止的何田田,頭一回不知道該怎麼勸。
消息早就傳開了,楚王認出了裴側妃,今晚就要招她侍寢了。何田田剛纔是跟楚王一起去的,這會兒傷心流淚,肯定就是爲這事兒了。
翠花看着不休不止的何田田,想了想,把碗擱到牀頭的小櫃子上,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何田田一直哭到眼睛發疼,方纔慢慢地停了下來,蜷着身子,盯着碗上的花紋發呆。
突然,蘇景雲充滿疑惑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你這是怎麼了?”
蘇景雲?!何田田看了他一眼,把頭一扭:“吃醋,看不懂啊?”
“吃醋?”蘇景雲長眉一挑,“爲何吃醋?只因本王巡視後宅,你便哭成這樣?未免也太善妒!”
巡視後宅?有這麼簡單嗎?再過一會兒,他的牀上,就會多個光溜溜的人了吧?何田田恨恨地把枕頭捶了幾下:“我就善妒了,怎樣?!”
“不可理喻!”蘇景雲轉頭就走,“明日你不必隨本王入宮了!”
我K,這麼狠?!因爲她吃點小醋,就剝奪她一起進宮的權力?!
何田田慌了,連忙把牀頭的梅花紫米羹一端,大聲衝他喊:“是這個醋!這個醋!可以吃的醋!”
“是麼?”蘇景雲折返回來,卻是不肯輕易罷休,愣是低頭聞了聞,質疑道,“可是,這羹毫無酸味,可見並未放醋。”
“放的!放的!準是翠花那小蹄子,忘了一起送進來!”何田田說着,大聲喊翠花。
翠花早在外面聽見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廚房,提了半瓶子醋進來,當着蘇景雲的面,倒進了梅花紫米羹裡。
不是吧?!半瓶?!翠花你有沒有搞錯?!
何田田擡頭想要瞪翠花,翠花卻早就跑了,她的面前,只有一個蘇景雲,正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她,和她手裡的碗。
沒辦法,只能拼了……
何田田哭喪着臉,捏着鼻子,才吃了一小口,就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娘也!太酸了啦!她這是倒了哪輩子的黴啊?!
蘇景雲嫵媚的桃花眼裡,又充滿了疑惑:“怎麼?不夠酸?”
“夠了!夠了!”何田田慌忙表態,使勁憋了一口氣,把一碗梅花紫米羹,全灌下了肚。
這一碗羹下去,不,是這半瓶子醋下去,她好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飆了出來。
酸!酸!酸!牙齒已經酸倒!好想把苦膽吐出來!
自作孽,不可活啊!
“味道好麼?”蘇景雲問道。
“好,好,味道好極了!”何田田使勁扯着脣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來。
蘇景雲道:“原來你愛吃酸的,下次你去嘉樂殿用膳時,本王吩咐他們多放醋。”
還放!放你個大人頭啊!
何田田趕緊轉移話題:“殿下不是招了裴側妃侍寢麼,怎麼卻到坤元殿來了?”
蘇景雲垂眸看她,微露疑惑:“本王何時招裴庶妃侍寢?”
何田田一愣:“不是你說的麼,記起誰,就招誰侍寢。你剛纔不是記起裴庶妃來了?”
“是‘認’出來了,並非‘記’起來了。”蘇景雲緩緩搖頭,“本王前些天入朝認人,其中有一位裴翰林告訴本王,他的親妹妹,是本王的庶妃。今日本王見那裴庶妃和裴翰林極爲相像,所以認了出來。”
何田田的心跳,驟然快了幾分,猛地抓住了蘇景雲的胳膊:“如此說來,你不會招裴庶妃侍寢了??”
“又沒記起來,招她侍寢作什麼。”蘇景雲淡淡地說着,強行掰開了她的手。
何田田滿腹的酸羹,瞬間化作了蜜糖,不顧手才被掰開,飛撲到蘇景雲身上,將他牢牢抱住,連聲地大喊:“蘇景雲!蘇景雲!蘇景雲!”
“何!田!田!”蘇景雲忍無可忍,一把把她扯下來,按到了牀上,:“你是不是又想討打?!”
“打吧,打吧,隨便打!”何田田任由他按着,晃着腿,笑嘻嘻地看他。
“本王絕對不可能有過你這種愛寵……”何田田擺出無賴的樣子來,蘇景雲就只有按額角的份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兒啊?”何田田伸出一根手指頭,朝他腰上戳了戳。
蘇景雲飛快地拍掉她的手,道:“本王有一處舊傷,好像又開始疼了。”
“是嗎?在哪兒?!”何田田連忙爬起來,把地方讓給他,“舊傷復發,還不早說,磨蹭到現在!”
儘管已經磨蹭到了現在,蘇景雲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躺到了牀上:“是下面的那道傷,晉王刺的那一劍。”
“大腿根上的那道?”何田田解開他的褲帶,褪下了他外面的褲子,“我叫觀言進來,給你蓋帕子?”
“不必了。”蘇景雲搖搖頭,“你……你看了再說。”
看了再說?何田田疑惑着,褪下了他裡面的裘褲,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大腿根上的傷口,有點發炎,炎症朝上蔓延,已經到他的重點部位附近了。
“疼了幾天了?”何田田摸着下巴,看着他的重點部位,直搖頭,“這地方,嘖嘖,懸,等着當公公吧。”
“你說什麼?!”蘇景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了面前。
他一點兒沒吝嗇力氣,何田田疼得一顫,慌忙大叫:“騙你的啦!小炎症而已!抹抹藥就好了!”
蘇景雲鬆開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推開:“何田田,你是不是以惹本王生氣爲己任啊?”
“誰說的!明明是你自己脾氣太壞,容易生氣而已!”何田田說着,拍拍他的肩,“小夥子,易怒傷肝,對待愛寵,記得要溫柔點啊!”
“那也得等你成爲本王的愛寵再說,你現在,什麼都不是。”蘇景雲冷冷地看她一眼,喝道,“廢話這麼多!還不趕緊去取藥!”
“急什麼啊,藥不就在這兒麼,一點小毛病,緊張啥啊……”何田田打開牀邊上的抽屜,摸啊摸,摸出一管紅黴素,給他抹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