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牀很軟，周邊零星散落着幾個玩偶，牆上裝飾的居然全是各種基因圖譜。
一旁端坐的趙雨晴慢慢地從中本中擡起目光望着醒來的周青輕輕地說道：“你醒了。”
周青驚訝於趙雨晴佈滿血絲的眼睛：“你一直沒睡？”
趙雨晴輕輕揚了下下巴，像在說“屋裡就一張牀，被你佔了”。
“你不用一直守着我的，我就是有些脫力。”
“沒什麼，以前做實驗，幾天不睡都是正常的，我都習慣了。” 趙雨晴微微地笑了下，輕聲回道，“你救了我爺爺，我很感激你。你可能不知道，我父親工作一直很忙，我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就是不忍看着當年那個健碩的老人逐漸衰老，我才躲到了國外去。現在好了，我又能在爺爺膝下承歡，謝謝你！”
“醫者仁心！也許，你會覺得這是空話，可這是我的準則，我沒有多麼高尚，只是希望能活得對得起自己。”周青慢慢地起身，來到牀邊，閉着眼睛享受着春日裡溫暖的日光，“老爺子是我敬重的人，我一定會盡我全力，絕不保留！”
活得對得起自己！
趙雨晴細細地咀嚼着這句話。望着落地窗邊的背影，她心中充滿了好奇。爲什麼年紀輕輕的他會有如此醫術？可他卻並不知名，沒有像所謂的磚家那樣沽名釣譽，讓人感覺踏實可靠，個性則張揚到充滿侵略性。
陽光在周青身邊映出一圈光暈，讓趙雨晴忽然感覺有些不真實，彷彿一個天神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無論，也無法去觸碰，因爲那是褻瀆……
真的會有神麼？
趙雨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一直崇尚着科學，怎麼會突然蹦出這樣的想法？！
“你……你說，真的有神麼？”
趙雨晴開口就被自己嚇到，想想就已經很不應該了，居然還會問出來，她爲自己感覺到臉紅。簡直比一個孩童望着另外一個孩童手中的棒棒糖，怯怯地問“甜麼”？還要感覺丟人……
孩子可以理解，那是內心最純粹的想法，沒有任何雜念。難道這也是自己內心的想法？
趙雨晴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感覺自己背叛了自己……
“神？爲什麼不能有？”周青沒有回頭，似乎很享受日光的沐浴。
“真的有？”趙雨晴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像是一個沒惡魔誘惑了的天使，在通往地獄的路上越走越遠。
“疾病，在沒有治療的藥物之前，都是絕症。誰都希望有良藥，可惜，卻沒有。可我們如果不相信，不去探索，研究，絕症就永遠都是絕症！”周青語氣很堅定，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讓會否定自己的判斷，“神，有與沒有，關鍵不是其是否存在，而是在於我們怎麼去定義他！只有，我們能定義他，我們就能想辦法去證明，到底存在還是不存在！”
周青話鋒一轉，很嚴肅地說：“我
答應了老爺子的請求，跟你一起做基因方面的研究。”
“你……”趙雨晴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作爲參與者，事情居然定了，自己才知道。
“你是想問我能做什麼？你是認爲醫學和你們基因研究雖然有聯繫，卻並不相同，雖然我對醫術有所涉獵，卻未必懂得基因研究？”
“不！”趙雨晴否定了周青的猜想，“我是詫異於沒人提前通知我，一個人是否擅長一件事，要真的去幹，還要堅持一段時間，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擅長。沒有試驗之前就去判斷，不是科學的態度。”
“科學態度？你的優點是做事很嚴謹，缺點是做事太嚴謹。過於嚴謹框住了你的思路，當你堅持於自己時，就失去了發現新自己的機會！”周青轉回身，滿臉的笑意，“你剛纔是不是覺得自己問有關神的問題讓自己無所適從？那就是你內心追求新思路與本身的框架在做鬥爭。加油吧！我相信你會突破自己，這次的研究，主要靠的還是你。”
“我？我一直都有在做研究！”趙雨晴弱弱地辯解
“不，你沒有！”周青搖了搖了頭，“至少，你的動力不足，或者說目的不明確。甚至，可能你自己都沒意識到，你之前做的研究，到底是爲了躲避你爺爺的衰老而去完成別人指派的任務，還是真的在挖掘自己的潛力，發揮自己的天賦。”
趙雨晴從小就被冠以天才的名號，甚至去到國外，都頂着天才的光環，似乎都忘記了凡間的疾苦。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否定過，甚至去質疑她之前的整個人生。
“那……那我應該怎麼做？”趙雨晴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彷彿一個溺水的人，努力地抓着岸邊叫周青的這根稻草。
“爲中華崛起而讀書！”
“啥？”
“開個玩笑！”周青笑着說，“你太緊張了。你有着過人的天賦，卻被人忽悠着不懂得去使用。天才？能代表什麼？你如果沒有足夠的源動力，只會淪爲被別人利用的工具，就像動物園裡的鸚鵡，偶爾出來表演下算數，然後，獲得幾顆松子。”
“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敬佩你爺爺麼？因爲他們那一代人，做了太多，也犧牲了太多，甚至爲我們都想的太多了。他們當年留下的局面，並不像想象的那麼簡單……所以，既然老天給了你天賦，就不要辜負了它，就算不去說那爲黎民蒼生的宏願，先爲了活得對得起自己而努力……”
周青在隨後的時間裡，跟趙雨晴詳盡地解釋了趙老爺子的理論。周青知道，既然趙家老爺子沒有自己選，顯然是要讓自己來說。那自己定然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二人，中午飯都沒有去吃，從當年說到了現在，又從現在談到未來。時而爲當年的謎團爭辯不休，時而爲打開如今的困局而暢所欲言……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暢談的二人。
起身，舒展下有些僵硬的腰肢，門已經被人推開。
“小晴，你……哎，周兄弟也在啊……”進來一個翩翩公子，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面色白皙卻不奶油，棱角分明的臉上隱約可以看到趙老爺子的影子。他推門的瞬間正好看到舒展腰肢的二人，話說了一半便嚥了回去，訕訕然地笑了笑，“那個……沒打擾你們吧？要不我先回避？”
趙雨晴絲毫沒有所覺地回道：“不用，我們完事了。”
“哦，完事了就好，完事了就好……我怕打擾你們的好事……”
趙雨晴不解地看了自己這說話有些怪異的大表哥一眼，不過，這傢伙怪異的時候多，也就沒有多想。
“我想你誤會了，我跟令妹在討論基因研究的問題！”周青笑了笑，沒想到嚴肅的趙家居然有這樣一個妙人。
“誤會？大哥，你誤會什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問你們討論完了沒，周兄弟想偏了。”趙雨晴的大表哥似乎有些怕她，一邊背過趙雨晴的視線對周青擠眉弄眼，一邊對着周青熱情地伸出了手，“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小晴的大表哥，我叫趙雨騰。”
“周青！”周青與趙雨騰握了握手。
“哈哈，這個我知道，你現在可是我們趙家的名人。不知道我趙雨騰的肯定有，但不知道你周青的恐怕沒有了。”
“趙兄說笑了。”
“我不說你都不相信，別看我是趙家的長子長孫，卻是最不受老爺子待見。”趙雨騰不着調的模樣也讓周青覺得老爺子未必會喜歡。可趙雨騰自己卻並沒有什麼感覺，甚至對老爺子比父輩還少一些敬畏，“昨天我就猜到周兄弟你出手，老爺子必然龍精虎猛，先躲了起來。卻忘了老爺子有幾年沒教訓我了，剛起來就把我叫去，狠狠地訓了一頓。從昨天到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就是訓我，簡直拿我當悶兒解。好在我聰明，說晚上請周兄弟吃飯，老爺子才饒了我，而且，還破天荒地誇了我句‘終於知道乾點兒正事了’。”
趙雨騰拉着周青的手，說不出的熱情：“周兄弟，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了。我趙雨騰在這兒四九城還有點兒名氣，只要你有事，我絕不含糊！不過，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我挨老爺子訓的時候，需要你的救援。”
“不過，你放心，一般我都想辦法躲開老爺子，要是實在躲不開，纔會麻煩周兄弟。”似乎生怕周青拒絕，趙雨騰趕忙解釋
周青笑了笑，自己似乎已經上了趙家這條大船，而且，趙雨騰的性格也對周青的胃口，就是不知他怎麼惹了老爺子，回頭倒是可以跟老爺子問問。若是能，周青不介意幫其一把。
“趙哥叫我周青就成，幫忙我倒不介意，要事圓謊，可要提前通知我，別回頭我給你說漏了。”
趙雨騰一聽，臉色就是一喜，彷彿剛喝了瓊漿玉液般地舒暢：“夠意思！你這兄弟我認定了。走，今天哥哥高興，擺桌酒給你接風。小晴你去叫小山，大哥今天請客，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你們隨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