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何文軒把土地租憑表交給了村長範大寶,並且蓋上了村上公章,畢竟有說服力,便跟範小花一道出門了。
當然不是遊山玩水,也不是談情說愛,而是實地考察。
“小花,我看介紹上說,範家山很大,足有江洲市一個區大小,可總人口不過一千三百多口人,常駐人口僅有六百餘人,一大半的人都在外面安家生根,你覺得這是爲了什麼?”何文軒邊走邊問道。
提到這一茬,範小花情緒明顯低落了幾分,嘆息道:“還能因爲什麼?還不是範家山村太窮了唄。”
“你看看滿村的老弱病殘,能跑的能動的,能折騰的全都出去了,你看看那一片一片的房屋,都塌陷了,可是沒人管。那都是在外面混出名堂的人,估摸着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範小花心想,若是可能的話,自己多半也是要走上這一條路的,在大城市紮根買房,把父母再接過去,頂多逢年過節回來掃掃墓。
“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何文軒搖搖頭,道:“大城市固然繁華熱鬧,燈紅酒綠,高樓大廈,乾淨而整潔,有漂亮的女人,有數不完的金錢,遍地都是機遇。殊不知,真正的樂土在故鄉。”
“古人有云:‘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生是範家山村的人,無論身在天涯海角,死依然是範家山村的鬼,夢迴神往的總是故鄉。”
範小花也覺得何文軒說的不錯,只是若非生活所迫,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範家山村地處高山,高於江洲市平均海拔八百米,空氣清晰宜人,山水交疊,堪稱人間樂土。殊不知外面的食物,哪怕是水都被污染了許多次。從養身學的角度上講,範家山村比城市裡的人長壽多了。”
何文軒可不是隨口胡咧咧,是有根有據的,看看大城市裡面的老太婆老太爺,上了年紀不是腿腳不便,就是老年癡呆;再看看範家山村的老年人,吃的沒城裡人好,可身子骨硬朗,正經八百的老骨頭。
上一次來,何文軒還看見七十八高齡的老爺爺,上山去挖草藥呢。城裡老人?那就只能呵呵了。
“沒辦法,現在的人全都是‘向錢看,向厚賺’,別說身體了,大部分人純粹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範小花幽幽嘆息。
“可是如果村裡人都有錢了呢?比方說家家戶戶都有個七八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存款,你覺得他們還會出去打工嗎?”何文軒又問道。
範小花眼前一亮,不過旋即又暗淡了不少,“會。”
“爲什麼?”
“因爲城市沒那麼繁華,沒那麼方便,不論是硬件設施,亦或者軟件都跟不上大城市。”範小花想也沒想。
城市與農村的本質區別,就是有錢與沒錢;如果農村人同城市人一樣有錢的話,大家考慮的就是方便與否,又該怎麼享受生活了。
人還是那個人,不過,所站的角度不一樣,思考的問題就不一樣了。環境會變,人的心一樣會變。這就是現實!
“可如果範家山村什麼都有,甚至比城市還要高檔,你說他們還會出去嗎?”何文軒笑着搖搖頭,顯然不是很認可。
“那就另說了。”範小花看了看何文軒,興奮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城市以後還會比城市更美好?”
“我說能有什麼用,關鍵還得靠自己去做,去爭取,否則我說再多都白搭。”何文軒搖搖頭道。
做幹部其實很煩惱,尤其是遇到不講理的人,就更加頭疼了。你明明是爲了大家着想,想給大夥兒謀求福利,可別人根本不買賬。總認爲無奸不商,總認爲遍地貪官。
民怕官不假,民也恨官,甭管你大官小官。
倆人說話間就到了範家山村東邊,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土壤肥沃,卻無人耕種,雜草橫生,都有人高了。
“這是村上的土地,無人承包,就成了現在這樣了。”範小花指着地道。
何文軒只是點了點頭,地是好地,可惜浪費了。哪怕開荒出來,撒兩把麥子,那也是收成對不對?
“咱們在四處轉轉吧。”何文軒說道。
倆人一個下午,開着車,基本上把整個範家山村都走了個遍,範家山村的情況何文軒已經瞭然於胸。
總的來說,範家山村很窮,窮得叮噹響;同時,範家山也很富裕,這裡所指的“富裕”是指自然環境。
早知道如此,自己當初真應該把療養院建在範家山上,在那片茂密的森林裡居然有一口類似於高山湖泊的淡水湖!
淡水湖,湖水乾淨透明,清澈見底,聽範小花的意思,村裡的人都用這裡的水來生活,吃飯洗菜免不了,澆灌菜園子種地什麼的,全都是這口湖裡的水。而這口淡水湖,被當地人稱之爲“林海”,樹林裡的海。
回到村部,何文軒讓人給自己騰了一間辦公室,本來想再騰出一間房子當臥室來着,可範志林死活不肯,非要讓何文軒住家裡去。
把土地租憑事情,全都交給了村長範大寶去做;至於村山修路則交給範志林、範小花父女倆。
何文軒收拾了一下東西,第二天一早,便再次啓程趕往了江洲市,自己只覺得範家山不錯,可具體怎麼規劃,還得靠專業人士來設計,設計好了,預算好了,自己才能動手。
乍一看周國慶劃拉的一個億不少,實際上要盤活全局,還差得遠咧。單單是開發林海,沒有兩三個億,絕對挪不轉!
“喂,明珠姐,你在家嗎?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呢。”何文軒上了高速就給董明珠去了電話。
思來想去,只有董明珠比較適合,要打給顧冰倩等人,自己還想離開江洲市嗎?門兒都沒有!
“啊?我的好弟弟,你回江洲市了嗎?”董明珠一聽有些意外,這不才走沒兩天嗎?
“對,回來請姐姐您幫個忙呀。”何文軒笑了笑。
“什麼幫忙不幫忙的,說哪兒去了。”董明珠嗔怪道:“你到哪兒了?今天中午我讓廚房加幾個菜,給你接風洗塵!”
何文軒心窩子一暖,“謝謝姐,不過,那個我回來的事情,你得幫我保密呀,你也知道我……”
“知道知道,小女朋友太多,見不過來了嘛。”董明珠笑呵呵說着,把電話給撂了。
何文軒鬧了個大紅臉,喃喃自語:“自己女朋友多嗎?不多嘛,還不到二十個呢,而且推倒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
京城龍泉山,李家宅院內,李老正在斟酌着棋盤,自從遇見何文軒之後,李老忽然發現,自己的棋藝狗屁不如,常常一個人坐着在棋盤前,自己與自己對戰,有些時候也翻看一下書本。
李老性子就這樣,不服輸,哪怕輸給了何文軒,心裡也憋着一股勁兒要找回場子來。
“李老,對面徐老過來了。”這時候,李傑大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李老把棋子一放,本想開口攆人,不過還是嘆氣道:“讓他進來吧。”
“老團長,我來看您了。”徐老帶着滿臉愧疚之色,走了進來。
李老微微擺手,“來了,就坐吧。上茶。”
徐老坐了下來,面色尷尬,不怎麼敢看李老的眼睛。這麼多年過去了,徐老也覺得自己不像話,自己當年可是老團長帶到部隊的,親自教自己打槍放炮、玩刺刀的。
可後來,因爲自己與老團長之間意見不合,大打出手,自己更是違抗命令,反其道而行之,給了老團長不少難堪。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團長一直住在自家對面,自己居然一次都沒能來探望過老團長,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尤其是在自己奄奄一息之際,老團長送來神藥,更是爲了自己千里請醫生,這份情太濃、太重了。
徐老等病稍稍好了一些,就迫不及待的上門了,就是要給老團長道歉!
“身體怎麼樣了?有好轉了嗎?”李老問道,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李老不得不承認,徐老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兵!
絕對的天生將才、天生殺神!就是脾氣不怎麼好,徐大炮徐大炮,人如其名,性子極其火爆,一點就炸的主兒。
“有勞老團長掛念,已經好了很多了。”徐老臉又是一紅,老團長可一直關心着自己呢。
“小何的醫術我是清楚的。”李老認真道:“你可以搬到江洲市軍區去住着,那小子就在江洲市保健委工作,治療方便。而且,江洲市四季如春,風景宜人,對你的身體有很大好處。”
就這麼三言兩語,徐老感動的不要不要的,險些老淚縱橫。
“是,老團長,今天我過來,一來是給您老道個歉,這些年,是我徐大炮太混蛋了;二來,也是跟你道個別,明天我就打算去江洲市,讓小何醫生再拿個方子。”
李老點了點頭,又道:“人上了年紀,儘量別動怒,氣大傷身。咱們身邊的老傢伙走得都快差不多了,你好自爲之吧。”
“是,老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