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我給你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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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我給你做飯

其實一直以來杜敬璋就想知道自己在雲涇河發生過一些什麼,但是一來從前查不到,太平院那邊在非常刻意地掩藏行跡,二來姚海棠似乎並不希望他用這種方式知道從前的事,她更傾向於他漸漸地慢慢地想起來。

出了宮回和園換下朝服,派了人把劍送到內署去,處理妥當了府裡的事後帶着陳平益出了門去南隅。到南隅時滿視線裡全是素白之色,進了門後便見設了靈堂,蕭素見杜敬璋來了就遞了線香來。

接過線香點着了執晚輩禮拜了三拜,杜敬璋又看了靈堂上的靈位一眼,心道:“先生安心,怨懟隨風,我會照拂好海棠的,以後斷然不會再有任何驚險之事發生。”

線香插進香爐裡後,杜敬璋才環視了一圈,沒發現姚海棠:“海棠呢?”

“宮裡來人了,正在說話呢,青苗陪同着。”蕭素說完又接待賓客去了。

一聽是宮裡來人杜敬璋反倒是先不進了,剛領了聖旨、詔書和誥命書,這會兒來的應該是賞賜和說禮的後宮中人,他不便去。再一看場中蕭素一個人接應不過來,杜敬璋想了想便也上前去與接應賓客,蔣先生的探靈期裡來的當然多是四方堂或是相關的人員,多少有些並不認識杜敬璋的。

他這樣接應着倒也沒誰覺得不對,只是不免要問一句:“公子也是蔣先生門下,怎麼沒聽過蔣先生收了個男弟子。”

蕭素連忙把話和人都接了過去,道:“是小師妹的夫婿,幾位這邊請。”

“姚姑娘的相公啊……”這“啊”字一半還在嘴裡,說話的人就自個兒消聲了。

“那不就是……”這位也消聲了,衆人心有慼慼然,大概都要想這位怎麼能來接應賓客,那大家夥兒見了是拜他好還是不拜他好,是先拜蔣先生好,還是先拜他好

這鬧得衆人不由得一時側目,而杜敬璋只覺得這稱呼格外新鮮,不是四公子,不是元帥,不是老四,而是姚姑娘的相公。

“四公子。”跟姚海棠說禮的嬤嬤已經出來了,這會兒見了杜敬璋紛紛施禮,接着姚海棠也出來了。

從門裡出來的姚海棠似乎臉色不是太好,杜敬璋遂看了那幾個嬤嬤一眼,他也聽聞過宮裡的嬤嬤爲難待嫁閨女的,甚至是連公主也少不得吃過她們的虧:“海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同門妾”姚海棠滿臉難以置信地說出這三個字來。

嬤嬤們一看趕緊走了,衆人一聽也離得遠了,好在靈堂初設,來的人並不多,大家避一避也就避遠了。

杜敬璋自然是左右看了一眼,順手一圈把姚海棠領進了一側的花園裡,從前屬於學堂和普生器坊的院子也早拆了併到了南隅裡,這時南隅比從前大得多了。所以兩人才能避開了正院裡的人,找個靜悄的地方把某些事兒好好說說。

所謂的同門妾是同正室夫人一道進門的妾室,一般由正室夫人的孃家代爲擇選。因爲姚海棠沒有爹孃,所以這事自然而然由宮裡操辦,爲杜敬璋選的自然是家世良好的庶出女子。

好在杜敬璋瞭解她,從她在和園裡說故事講那些話的時候,杜敬璋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當時也奇過驚過,甚至猶豫過,但到底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自是堅定不移的:“我知道你的心思,這些事我來處理,嫁到我門裡來的只會有你,不會再有旁人。不要瞎操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還以爲你吃了她們的虧呢。”

“我除了吃自己的虧,吃你的虧,還能吃誰的虧。”姚海棠最近想了不少事兒,最後卻發現事事都是自己作的。

她這話惹得杜敬璋不由得失笑:“以後我們也別折騰了,這樣來來去去,累的只是我們自己,旁人無非看了熱鬧去。”

點頭應了,姚海棠確實覺得累了:“嗯,我折騰不起了,我身邊要再有誰因爲我折騰丟了性命我該怎麼活……”

一說眼淚又出來了,杜敬璋伸手抹了她眼角的淚,說道:“別再難過了,你師姐一個人接應不來,你在這哭是幫不上忙的。”

這麼說是杜敬璋覺得姚海棠得有事兒做,要不然會一直沉湎在現在的情緒裡。而且蕭素那邊也確實接應不來,姚海棠現在領着身份,旁人就算是沒見着她,少不得也要問上一句,落人口舌是非總是不好的。將來她還要做很多事,這時候就不能在細枝末節上疏漏。

“好。”姚海棠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杜敬璋說了她就會去做。只是這時又不免要想起喬致安的事來,遂看着杜敬璋道:“杜敬璋,我可以毫無保留的相信你嗎?”

她話一問杜敬璋就知道這是喬致安引發出來的疑問,杜敬璋只湊近了她的臉說:“可以,我亦毫無保留的相信海棠。”

“嗯”了一聲,姚海棠又說:“喬致安他到底想做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全心全意地拿他當朋友的,那是你最親近的屬下,你也說他可以信任的。”

“他的心裡一直有一些事是排在最前面的,就算是我也在後面排着,就這而言咱們倆可以共勉。”杜敬璋並不言明是什麼事,但他知道姚海棠也能明白。

怎麼會不明白,喬致安的目的只要長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來,但是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喬致安會一直忠於這個目標:“你不阻撓他,難道你還想……”

“是他一直沒放棄過,這件事等班師歸朝了自有分曉。”沒放棄過這句話是皇帝說的,對喬致安其實也一樣適用。

這麼執拗的人,姚海棠扁了扁嘴說:“那我等你班師,你吃過午飯了嗎?”

“你不會還沒吃吧,海棠,不管世事怎麼變幻,該吃飯還得吃,該睡覺還得睡,知道嗎?”杜敬璋說話間就起身。

見他起身不知道要去哪裡,姚海棠就隨手拽了他的衣袖:“你去哪裡,我沒吃我自己做飯就好了,不要叫人送飯來。”

哪料得到杜敬璋一回頭說:“我去給你做,老吃你做的飯,今天我也給你做一回。”

上下打量了一圈兒,姚海棠搖頭說:“素素也沒吃呢,還是我去做吧。”

“歇着,保管能吃得。”杜敬璋在軍營三年,經常和軍隊在野外,天冷的時候帶着冷飯冷菜,他當然也不另起鍋。冷飯冷菜往抹了油的銅碗裡一填,上邊鋪上冷菜,幾分鐘就得。他一直吃不慣,不過到是仔細看了將士們怎麼做,因爲他覺得姚海棠肯定好這口。

按姚海棠的習慣,哪頓都有剩飯剩菜,一般要等到下一頓做飯前纔會倒,有時候有人上門來討口水喝討口飯吃什麼的,她就會順手給人。

到了竈房裡,青苗正在那兒準備做飯呢,她見沒人做只好過來,總不能餓着了那幾位。她纔剛圍上圍裙就見杜敬璋進來了,以爲他是來催飯菜的:“公子稍待,飯菜稍後就得了,您先上院兒裡坐會,別讓油煙沾着了。”

“青苗啊,你先出去吧。”

然後青苗眼就直了,只見杜敬璋在那兒翻鍋翻碗翻櫃子,弄出一堆東西擺在那兒,青苗疑惑地問了句:“公子要做飯?”

“嗯。”

青苗下意識地看了眼天,然後她就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把八組的人叫來圍觀,明天再傳個“公子爲姑娘洗手做羹湯”之類的佳話讓京城人好好叨叨。

直到杜敬璋把飯菜弄好了,青苗都還在那兒發愣,直到杜敬璋端着出門說:“派幾個人來把這裡打掃收拾一番,既然布靈堂就要正經有個樣兒,蕭素不太懂得規矩禮法,你是懂的,多上心點。”

“是。”青苗吸了吸鼻子,鼻尖有一股子焦香氣,不說味道好不好吧,青苗覺得單就這份心意便是誰人也比不了的:“公子做的飯菜啊,吃了都能成仙兒嘍”

而姚海棠那邊一見杜敬璋揭開蓋兒就傻了,這不就是啥石鍋拌飯嘛,只不過這換了銅鍋:“這是什麼?”

“軍營裡的燒冷飯,在野外沒工夫做飯的時候就吃這個,你嚐嚐。”杜敬璋把飯推到了姚海棠面前,還替她拌好了。

一邊歡快地聞着香氣,一邊聽着杜敬璋說話,聽完了不由得心生同情:“不喜歡吧,怪不得瘦了。”

“習慣了就好了,就是味道怪了點。吃吧,你師姐那裡我讓人送過了,”杜敬璋拌好了把勺子遞給了姚海棠,示意她趁熱吃。

吃完了飯,姚海棠說:“那下午我和師姐一塊應客,你有事嗎?”

點了點頭,杜敬璋說:“下午該去祭一回廟,三年餘未歸,這是應盡的禮數。祭完廟晚上有宴,本來早就該應宴了,但是蔣先生未過首靈,今日期滿設宴在南花園。回頭你還是得和我一道去,待會讓青苗送你回和園,賜婚的聖旨和誥命書你都先看一眼,袍服儀制一類青苗會告訴你,晚宴前我來接你。”

“好,等這裡的事忙完了我就到和園去。”

縱有千萬般不願意去,姚海棠也知道這一茬兒是怎麼也不可能由着性子說不去就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