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好東西

妙手生春

168.好東西

皇帝老爺子這招,在姚海棠看來那就是大大的打臉,她捧着一顆“行善積德”之心說服杜敬璋努力去做一個好兒子,而不是因爲有好父親,才相對應的做好兒子。某個瞬間,姚海棠真覺得自己這情懷非常偉大,但是皇帝老爺子把她的大廚拐走了,高掌櫃訴苦似地跟她說了一句“該招人了”後,姚海棠就覺得屁的偉大情懷,都是浮雲啊

其實如果玉山先生沒跟她說“積德行善”之類的話,她也會勸杜敬璋在皇帝過世前的這些日子好好跟皇帝相處,但不至於說得這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後來蕭素問她:“你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

她就只能默默淚流,這也可以叫自作孽了:“我這不是想行善積德麼,化戾氣爲糨糊,讓父子倆重歸於好,對杜敬璋說他心裡也舒服嘛,不至於以後悔如今沒好好與皇上相處。”

“玉山先生又立了一功,他說話比我們有用嘛。”蕭素開始佩服玉山先生那個怕死鬼了,三言兩語就把姚海棠這傻妞給糊弄過去了。

這時玉山先生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堆着滿臉笑地站在留雲樓外說道:“我這叫斷命,當然有用了,姚姑娘這一化解,也就是德行了。”

聽着像罵人,姚海棠看着玉山先生行了禮,然後就想起蕭素說的什麼身份來了。可她見玉山先生受禮受得很自然嘛,一點也沒有誠惶誠恐的模樣:“玉山先生。”

“姚姑娘多禮了,今天卦象上顯示我應該往南邊走走,不過到現在好像也沒發生什麼意外之喜。算了,我該回去了,回頭再說。”接着玉山先生轉身就走了,跟來時一樣眨巴眼就沒影兒了。

看着玉山先生的背影,姚海棠頓覺無語,這人也太信卦了吧

“不是說自己給自己卜的卦不靈嗎,玉山先生好像沒這忌諱嘛。”姚海棠喃喃着說道。

“他堅信天底下沒有比他更懂卦象的人,所以他從不讓別人給他推盤卜卦。”蕭素答了這麼一句。

然後蔣先生就飄了出來:“素素,出山,海棠,待着。”

“師父,我們有出山的任務嗎?”蕭素問道。

“嗯,你跟我走。”蔣先生說完又看了姚海棠一眼,道:“修煉。”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偷懶的,絕對不偷懶行了吧。”姚海棠苦着張臉說道,其實越到後來修煉越枯燥無味,蕭素說她已經卡住了,如果沒有突破就很難再進一步。

要知道她現在這啓靈師還是平平之資,只是在制器上比別人多佔些便宜,靈器師靈器師,制靈器的師傅,這是蕭素說完後姚海棠的理解。按蔣先生的意思,要想不被發現靈器師的身份,就得少制器,好好做個出色的啓靈師。

她在京城制的劍是普生器坊的坯子,杜敬璋鏨的花紋,她啓靈的,所以不能算是天生靈器,因此沒人能察覺出與普通的器有什麼不一樣。

等蕭素瞭解了出山的任務後,又來跟姚海棠交待了幾句:“這回去椿洲,也就半個月的時間,你在山裡好好修煉,按師父的交待,玉山先生的推盤,你可千萬別上京城去,我和師父沒回來前你連留雲樓都別出,知道嗎?”

姚海棠就在想啊,她能到哪兒去,杜敬璋不召喚她去京城,堂裡不給她任務,她出山個什麼勁兒:“你覺得我能上哪兒去,杜敬璋才走沒多會兒呢,我也未必就這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

下午蔣先生就和蕭素下山了,留下姚海棠一個在留雲樓裡,她可真算是百無聊賴。琢磨着杜敬璋這回是上戰場,總得給他點兒東西自保,她思來想去不敢做火藥,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是逆天的。她是要積德行善,可不是來搞破壞的。

那就只能是做點兵器,她去過忠字營大營那邊,看過這個時代的軍備情況,所以相對來說,她覺得自己腦子裡還是有挺多不錯的東西。比如弩,比如投石機,再比如戰車。

排兵佈陣她不懂,三十六計早就寫過了,孫子兵法她不敢抄,怕出問題,所以還是做弩和投石機就行了。

“弩要做連擊的,在戰場上可以搶得先機,還可以做攻城弩,只是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應該是隻要打散他們的士氣,讓杜敬璋有生之年西邊那些人都不敢來犯邊就差不多了吧。世間代有猛將出,總不至於以後就沒別人了。”姚海棠說着就開始着手畫弩的圖樣,從各種構件到精確的尺寸,從前她對這感興趣,還給自己做了個小的袖弩,既防身又好玩兒。上了街還不至於因爲攜帶殺傷性武器,被警察以妨礙公共安全的名兒給抓起來。

至於投石機,她也只知道史料裡的各種構造圖形,自己並沒有做過。開玩笑,做這玩藝她不得擔心被鄰居投訴啊,做出來總要試的,砸壞別人家玻璃人不得找她麻煩啊

所以弩是方便好做的,投石機她還得細細琢磨琢磨。

“不過這還是損人性命,傷人的事兒啊”姚海棠糾結了,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做,如果做了能提早結束戰爭,不論對西邊的夷人還是東朝百姓都是件好事。打仗嘛,不論哪個時代,最受苦受罪的還是百姓和普通的小兵。

弩做好後自己試了試,還是很方便的,改了幾個小地方後,就讓人和投石機的圖紙一併送給杜敬璋。投石機這玩藝兒她還是交給專人做吧,她弄半天覺得這東西太過巨大,還真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弄好的,光是搬石頭都能把她壓垮

然而當東西到杜敬璋手裡時,杜敬璋首先確實先把東西收好了,姚海棠做了普通弩和手弩兩個,杜敬璋自己先試過後琢磨了一番:“去傳喬致安來一趟。”

不多時喬致安就過來了:“公子傳我何事。”

“試試。”杜敬璋指着桌上一大一小兩把弩,示意喬致安拿起來使用。

喬致安也不多想,拿起來細細看了就得了要領,然後扣指輕輕一扳,箭“嗖”地一聲破空而出,重重打在場院中的靶心上:“公子,這是?”

“弩,海棠通過太平院送過來的,你試試袖弩。”杜敬璋覺得普通的弩適合戰場,而這袖弩嘛自然適合太平院。

其實姚海棠更想讓杜敬璋留着,不告訴任何人,希望他真出現危險的時候,能用這個來自保。但是姚海棠可料不到,杜敬璋想也不想的就把東西轉手給了喬致安。

袖弩一扣上手腕,上頭有細細的繩可以抽出來結在手指上,擡手時手指張開就能把箭射出去。當然,也可以像普通的弩一樣用手扣動機關把箭發出去。

比起普通弩,袖弩的威力無疑要小得多,但是短距離裡袖弩比普通弩更具靈便性:“好東西。”

“投石機與弩乃戰場之器,袖弩則是防身之器,海棠是這麼說的。”但是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各自笑了,投石機和弩是戰場之器這點沒錯,但是袖弩做爲防身之器不是最好的,但做爲暗殺之器,卻肯定在短時間裡是最能出其不意的。

要是姚海棠知道非跟他們倆急不可,她可沒想到自己當初走夜路回家用來防身的東西,被這倆滿腦袋心眼的男人當成了暗殺之器,而且後來在太平院廣爲推廣。姚海棠得慶幸她沒想着做槍做炮做火藥,要不然還不定得被歪成什麼樣兒。

“玉山先生說她不宜入京,尤其是我離京後,你們多看着點,就算她要進京城,也把她攔在門外。玉山先生斷命斷得很準,可她偏偏又是個天不信地不怕的。”杜敬璋要離京赴邊關,最放心不下的當然只有姚海棠,在他看來那姑娘是個十足十的弱勢羣體,弱勢羣體這四個字還是她自己說的。

點頭應了,喬致安卻似是侃笑一般說道:“公器私用,公子終也有個牽掛不捨之人了。”

只見杜敬璋迎風一笑,滿臉溫柔之色溢滿了出來:“我已經報過父親了,父親應了便不叫公器私用。她腦子裡看來裝着不少好東西,臨了還能把這幾樣東西給我送來,致安可以好好敲打敲打,只是要注意保守好消息,她可能永遠也鬧不明白,在她看來尋常的東西,可能會帶來殺身之禍。”

喬致安低頭應了,然後說道:“姚姑娘已經知道用太平院來傳遞消息,已經不錯了,至少從太平院過的消息,我能保證殊無遺漏。”

“隨我進宮一趟吧,也不知道父親今天好些了沒有,昨天看着似乎又有些不妥。”杜敬璋確實是聽進去了姚海棠的話,而且很有感觸,這些日子皇帝眼裡偶爾閃過的溫情之色讓他胸臆間也滿是柔和。

“公子。”

“嗯,怎麼了?”

“您被姚姑娘賣了一回。”杜敬璋是身在此山中,喬致安是旁觀者清,他近來多守護在皇帝身側,老早就從皇帝隻言片語中瞭解到了姚海棠那點兒小心思了。

“她賣我,怎麼賣的,說來聽聽。”杜敬璋就奇怪了,那傻姑娘不被賣就很好了,居然還能不聲不響賣他一回。

“菜,姚姑娘給皇上做過。”

只要一點就明白了,杜敬璋不由得搖頭失笑:“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心思,跟我說沉默着悄然做就是了,她卻大搖大擺的就把我給供出去了。”

姚海棠要是聽了估計會說:“切,賣你一回算什麼,拐你一輩子纔算是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