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頭,紅鸞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自然,但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耳邊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讓她十分忐忑。
就在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時候,一個溫潤清朗的聲音下令道:“你們這一隊,負責這一邊,凡是可疑之人都要注意,明白了麼?”
“是,霍參領!”整齊劃一的應答十足氣勢。
霍參領?就是不久前才任命的郡馬爺麼?
紅鸞心裡不禁好奇,身居深宮,她見得最多的男人就是皇上,而此時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她卻覺得便是皇上都比不過此人。心裡閃過這等大逆不道的念頭,紅鸞沒能按捺自己的心思,偷偷擡起臉來看了一眼那個威風的人。
只是匆匆一眼,卻讓紅鸞的心跳如鼓,她從來不知道,這世間竟會有人好看至斯……
面頰微微發燙,紅鸞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發顫,好似興奮激動到了極點一般。
興許是紅鸞表現的太明顯,霍泰楠往這邊看了兩眼。
即便低着頭,紅鸞還是感覺到了他那鋒利的眼光,一時間心好似揪成了一團亂作了麻。
他在看我……心裡唸了一遍,紅鸞只覺得無比歡欣。
但這只是一瞬,霍泰楠再度移開了目光,自去佈置守衛。
霍泰楠這一走,紅鸞只覺自己的神似乎都丟了,不禁悵然若失。
呆立了一陣,紅鸞被冷風吹醒,記起正事,她匆忙趕回去,聲若蚊子一般小聲地說道:“娘娘,奴婢回來了。”
熊貴妃頭也不擡,只看着手中的圓鏡說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路上碰到了侍衛,故而耽擱了一會兒。”紅鸞說着,生怕熊貴妃怪罪,忙補充道,“不過奴婢沒讓人看見。”
“那就好。”熊貴妃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拿起螺子黛輕輕描眉,只可惜,無論她怎麼描,都描不去眉宇間的那抹憂愁,“本宮是不是不好看了?”
“娘娘天姿國色,豈會不好看。”紅鸞努力說的一臉誠懇,但還是不自禁走了神,想到了方纔看到的那副面孔。
“若是好看,爲何陛下都不來本宮這裡?”放下手中的螺子黛,熊貴妃似怨婦一般說道,“不來我這倒也罷了,爲何偏偏要去皇后那頭,難道她比我還美麼?”
紅鸞靜靜地站着,沒有應聲。
“紅鸞?!”熊貴妃橫眉,一臉不悅。
“奴婢在。”紅鸞醒過神來。
上下打量着紅鸞,熊貴妃冷笑一聲,說道:“好啊,現在你都不聽我的話了,真當本宮失勢了不成?”
“奴婢不敢!”紅鸞連忙跪下身,“奴婢只是在想,該怎麼樣才能讓娘娘重新獲得陛下看重。”
將手中的銅鏡往桌上一擱,熊貴妃瞄了眼紅鸞說道:“你且說說看,你想到了什麼?”
紅鸞只覺交握的雙手都出了汗,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腦中轉的飛快,她說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公主來過了。”
“那又如何?”熊貴妃一臉不屑,“都要遠嫁的人了,提她做什麼。之前殷華那般胡鬧,聖上應該還在生她的氣吧。”
“正是,殷華公主來以後,陛下原本是見都不見的,不過後來卻是見了。”紅鸞說道,“之後公主出來的時候,還是徐公公親自送出來的。”
這前半句倒算不得什麼,這後半句卻是引起了熊貴妃的注意,她問道:“這是何故?”
“娘娘,奴婢覺得,這應該是因爲寧安郡主的緣故。”紅鸞說道。
“寧安?又同她有什麼關係?”熊貴妃有幾分不虞,她自認爲容貌最好,但是聽聞楚良嬈的名聲後便打從心底不喜歡她,所以這時候聽到楚良嬈的稱號,只覺煩心。
紅鸞本就是胡謅,只想把眼前的難題給敷衍過去,此時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殷華公主同寧安郡主一向交好,而郡主的夫君又被任命爲參領,這其間……”
話說到一半,紅鸞便有點編不下去了,雖然她猜錯了方向,但卻是猜對了開頭。
熊貴妃若有所思,靠着軟墊說道:“霍參領麼?聽聞之前太子也因爲他險些鑄下大錯,這人是什麼來頭?”自言自語兩句,她說道,“紅鸞,想法子聯繫我大哥,讓他打聽打聽。若是霍參領真的有用處,本宮也可以利用利用。”
聞言,紅鸞心頭一喜。
若是熊貴妃真的能和霍參領有往來,那自己見到他的機會豈不是多了?
熊貴妃哪裡知曉紅鸞此時的想法,她只覺得這奴婢總算是有了用,面上帶着微笑,她說道:“紅鸞,待本宮恢復昔日榮光,定然重賞於你。”
“娘娘,奴婢不要賞賜。”紅鸞低下頭,面頰微紅,“奴婢只想要一段好姻緣。”
這宮中爲奴做婢的,大多數都會有這個想法,熊貴妃也不覺得奇怪,她爽快地答允,說道:“再怎麼說,你也是本宮身邊的人,便是出嫁,本宮也要你風光一把。”
“謝娘娘!”紅鸞磕了個頭,只覺熊貴妃從來沒這般親近過。
主僕二人暗自打算,倒是給霍泰楠帶來不少煩惱。
依着現在聖上的態度,他應是遠着熊家人才是,但偏偏熊大人突然對自己格外殷勤。
若論官職,熊大人一個正二品的官員按理犯不着討好自己一個三品官員纔是,這般行事,很顯然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無奈之下,霍泰楠只得能避則避,家中他也跟楚良嬈打了聲招呼,以免人打自己後院的主意。
果然不出所料,熊夫人尋着日子上門拜訪,除去給孩子必備的首飾和衣裳,還戴了一套精緻的頭面送給楚良嬈。
看到這般重禮早就打了預防針的楚良嬈眼睛都沒眨一下,直言道:“熊夫人這是什麼意思?”熊夫人笑得溫婉親切,她說道:“不過是小意思,一是祝郡主身體安康,這其二則是給令公子所備。”這些日子拿楚良嬈肚子來做藉口的人不少,楚良嬈倒是習以爲常,她說道:“夫人好意本郡主心領了,只是這禮就不必了,待得孩子滿月之時,夫人不如來喝一杯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