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天不亮霍泰楠便沒了蹤影,等楚良嬈醒來,身旁也沒了溫度。
坐起身子,楚良嬈不禁有幾分出神,想到昨夜霍泰楠那沉啞的嗓音,她覺得自己似乎漏過了什麼一般。想着想着,她啊了一聲,隨即用手捂着嘴,面龐緋紅。
人難得回來一兩趟,自己就這般呼呼大睡,實在是……煞風景啊。
但想到霍泰楠爲了自己忍住了,楚良嬈便又一陣感動,聯想到之前的猜疑,她此時已然有了答案,不論日後是否後悔,至少此刻她是滿足而幸福的,這已經夠了。
想通了這點,楚良嬈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過了,京都裡的考生們都緊張起來,靠書院近了都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當然這其中也有渾水摸魚之輩,例如蘇拓川幾個家裡背景好的。
瞅着刻苦的學子,蘇拓川很是不屑,對同伴說道:“就這些榆木疙瘩還妄想要考取功名,真當我大周朝無人了麼?”
“蘇兄說的正是,這一次蘇兄定能摘得榜首,小弟先在這裡恭喜了。”
謙遜地擺擺手,蘇拓川說道:“哪裡哪裡,你這麼說真是擡舉了我了。”
幾人寒暄幾句,便結伴去了酒樓作樂,敢怒不敢言的先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着重教導起幾個看着大有前途的學生。
而在秋闈之前,霍泰楠便回來了,這一次他官升一級,應酬倒是多了不少,單是楚良嬈這頭便又多了些官家夫人來往拜訪,好在楚良嬈也料到如此,早有所準備。所以不用老夫人派人來傳話,她便已是心裡有數。
老夫人得知霍泰楠升了官,自是高興不已,私下裡找着楚朝陽說道:“你瞧瞧,如今阿嬈的日子也是越過越紅火了,難不成你還想就這副樣子?”
舊事重提,霍泰楠有幾分尷尬,他說道:“母親,這事孩兒的考慮你也不是不知道。”
“哎。”老夫人嘆口氣,說道,“我哪裡不知道,可眼下阿嬈已是嫁了人,這王府裡不就我們孤兒寡母還有那顧氏了?”
這話裡的生分讓楚朝陽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他說道:“母親,孩兒不能讓你涉險。”
“行了,我這把年紀了,什麼沒風雨沒經歷過。當初你父親走的時候,我不也把你給拉扯大了麼?你可別再拿這說事了,之前不是已是想通了麼,如今怎麼又變了卦?”老夫人有幾分不快地說道,“不是做母親的說你,你一個大男人,該果決的時候就該果決一些。”
“母親教訓的是。”楚朝陽低下頭來說道,“不知母親可有人選了?”
“倒是看中了幾家的小姐,都是賢良淑德,心思單純的。”
“這要心思太單純,只怕也不合適。”楚朝陽提示道。
想起顧氏那個性子,老夫人點點頭,說道:“倒也看了幾個牙尖嘴利的,不過只怕是規矩欠妥,若是陽兒有意,不如看過再細細打聽打聽?”
明知此時推不掉,楚朝陽說道:“全聽母親安排。”
“早知如此,又何必推脫,平白地讓我擔心。”老夫人鬆了口氣,倚在大迎枕上說道,“這一次孫女婿得了軍功,你這個做岳父的也該表示表示纔是。”
這倒是給楚朝陽提了個醒,他說道:“孩兒知道了。”
第二日,楚朝陽便讓人請了霍泰楠來喝茶。
霍泰楠帶着楚良嬈做的點心來見了楚朝陽,又轉達了楚良嬈的問候,這才問起楚朝陽正事來。
楚朝陽看着那些精緻的糕點,便想到了楚良嬈,原本嚴肅的面上也多了幾分柔和,他問道:“阿嬈可好?”
“一切都好。”霍泰楠老實地答道。
“那我倒放心了,這孩子平日裡想得多看得遠,我還擔心這一次她又擔心的茶不思飯不想了。”
聞言,霍泰楠不禁感慨:這便是知女莫若父吧?
若是自己不回來,楚良嬈一定會像岳父說的這般,擔心不已。好在自己多了個心眼,提前回來了一趟,哄了楚良嬈開心。
心裡暗自慶幸的霍泰楠站起身來說道:“岳父大人,這一次的事是小婿判斷失誤了。”
“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楚朝陽淡淡地說道,“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你,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能挑準位置已是不易。”
見楚朝陽三言兩語便把自己的處境挑明,霍泰楠心中生出敬意,說道:“事實上,小婿並不打算長期跟丞相的人來往。”
想了想,霍泰楠說道:“你畢竟身在朝堂,遲早有一天會站準位置,至於阿嬈那裡,你倒不必擔心了。她既是嫁了你,自是會與你同甘共苦,這以後的日子,還是你們兩個人過的。”
這番話,說到了霍泰楠心坎上,但他還是解釋了一番:“小婿並非要疏遠丞相,只是眼下局勢不明,太早站位難免會有風險。”
楚朝陽略一思忖,說道:“眼下就你我二人,我才這麼說,你聽聽便是了。”
知曉楚朝陽說的會是機密的事,霍泰楠保證道:“小婿明白。”
“當今太子失德,這是衆所皆知之事,可陛下卻從未提出過要廢除太子之事,你認爲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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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肅穆了幾分,霍泰楠答道:“原因有三,其一是陛下同皇后是共患難過的夫妻,自是情分要深一些。其二則是太子雖行事多有不妥,但卻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其三則是陛下也是顧及面子的人。”
“好!好一句面子。”楚朝陽不禁拍掌稱讚,“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也想的此般通透。”
霍泰楠並未自滿,只靜靜等候楚朝陽接下來的話。
“你既然知曉緣故,那你覺得,這天下,將來會是誰的?”這話既露骨又鋒利,便是霍泰楠也仔細琢磨了一番才說道:“雖父子情深,但陛下眼裡更看重的也是江山。”楚朝陽點點頭,對霍泰楠更加讚賞,他說道:“如你所說,比起江山社稷,兄弟手足算得了什麼?說白了,都是因爲一個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