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各自滋味兒

203各自滋味兒

顏恕的動作極快,第二日便派人給楚濂送信去了,沒直說是溫華想買,只說幫人問問價錢。

楚濂問了來送信的顏家小廝,沒問出什麼來,拿着信琢磨了半天。

之前盤庫的時候顏恕也是在的,有多少東西他想必有數,他也曾跟顏恕露過口風,那些東西至少值兩萬兩銀子。能讓那小子當中間人,一口氣拿出兩萬兩銀子來買皮貨……的人,究竟是誰呢?以京城如今的局勢,誰家不是夾着尾巴做人?要知道他盤下的這鋪面還是瞞着家裡用了別人的名義置辦下的。買家必是他們兩個都熟識的人,到底是誰呢?那小子可沒有那麼多本錢吃下這麼一大宗貨……難道是他的哥哥嫂子?哎……?

和氣生財,楚濂也是個痛快人,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等拿錢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反正顏恕認識的、還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的也沒幾個人,至於溫華,在他印象裡就沒聽說有誰家的新嫁娘剛進門就敢拿出大筆的嫁妝來貼補夫家的。

找人列了份清單,除去自留的,統共還有三百五十多件,又依着市價按上中下三等列了價錢,讓人給顏恕送去。

溫華接到報價單,一看,樂了,“這人倒是個通透的。”

“怎麼了?”顏恕拿過信來,一項一項看……紫貂、銀貂、猞猁猻、銀鼠、灰鼠……白狐、玄狐、灰狐、雲狐腿、草狐、火狐……幹尖、爪仁、耳絨、狐鉛、狐腋、天馬、麻葉子……麥穗子、羔皮、鹿胎……單子上大大小小的列了三十多種皮子,較貴重的佔了四成半,餘下都是尋常物件。

他笑了笑。

溫華道,“照着市價讓了半成的利,他還算給你面子,沒有獅子大開口。”她昨天就讓人打聽市價去了,所以對這些數字還是心裡有數的,反覆覈算了兩遍,託着腮,捏着筆桿輕點桌面,心裡盤算着這些皮子要用在何處。

油燈的火焰一閃一閃的跳着舞,光亮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朦朦朧朧。

顏恕嘴角隱隱露出笑意,“想要的就列出來,那些用不着的不要也罷,若是這裡面沒有的,我去找他要。”

溫華笑笑,抿抿有些乾燥的嘴脣,放下手裡的活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覺得味道有些重了,從桌上的小瓷罐裡拈了一塊黃色的糖球放進杯裡,端過顏恕的杯子也放了一小塊,雙手捧着送到他面前,“這些就不少了。除了身份不夠穿不得的,沒用處的還真沒有,不是說了,即便咱們自己用不着,隨禮送出去也無礙的。”手指點着清單,“這鹿胎做鞋是極舒服的,又沒有腥羶味,或者製成荷包、扇套一類的小物件隨身帶着,漂亮又體面。還有這麥穗子,別看是羊皮,這東西毛大壓風,那些去口外販貨的將鹽茶運出去,換回皮子來,這樣的可是最貴的,先前家裡也有幾張,都給哥哥他們做了披風,回頭也給你做一件。”見顏恕沒有露出半分不情願的樣子,她心裡一鬆,“你愛什麼顏色的?寶藍的好不好?一會兒讓他們把料子拿出來,我記得寶藍的有萬字文的,還有方勝紋的……”

聽她不緊不慢的說着這些,顏恕心中一動,忽然覺得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他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的手很白很細緻,卻又不是單純的柔嫩,聽說她原本在孃家時也要做家務,嬸嬸和嫂嫂們都說她的繡活兒精緻,她給自己做的衣裳針線也多合他心意,好看又舒服……清了清嗓子,“都好,你的眼光向來是好的。”

“那就安排個懂行的讓秦小巳帶他去看貨?”溫華心情愉悅。

她確實想趁着這一次的機會多買些,畢竟正是貨品充足的季節,加上政局不穩的緣故,市面價格並沒有像往年那樣節節攀升。這批貨種類繁多,每一種的張數卻不多,所以真正能做成裘衣的也沒幾樣。單張的貂皮本就不大,六十餘件方成一裘,即便是她這樣身量的女子所穿的,至少也要四五十件才成——且這四五十件必須品相一致,不可能將上等品和下等品混在一起,若是都做裘衣,數量上就還需要再添加些。如此這般,那些數量少的皮子若是不想閒置,就只好用來裝飾領子或做成袖筒、圍巾一類的小物件……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她心裡略微遲疑了一下,很快又搖了搖頭,早晚要用到的東西,不趁着這會兒價錢低趕緊買來,將來要急用時再找可就沒那麼方便了。

顏恕見她有了決定,笑了笑,從桌子上抽出一冊半舊的藍皮兒書,翻到自己上一回讀到的地方。

溫華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顏家這樣的書香世家,顏恕即便在讀書上沒有什麼興趣,爲了前程,還是不得不努力的。不做官,至少也得有功名,身爲嫡子,總不能比上面的幾位庶兄太差,這不是他在不在乎的問題,世情如此。何況也不能一輩子依靠家裡,將來總有分家單過的一天,這些日子她冷眼看來,他也並不是那種能心安理得靠老婆過日子的人……她起身來到書桌旁,往桌子上的硯臺裡添了幾滴水,拿起墨錠挽起袖子緩緩研磨起來。

顏恕看書的姿勢不變,臉上卻越發的柔和。

磨好了墨,將墨錠擦乾淨,放回墨盒裡,她突然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年後的春闈會不會被耽擱……”

顏恕一怔,擡起頭看看她,微微一笑,“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見她蛾眉輕蹙,確有些神思不屬,心裡不確定她是怎樣想的,便道,“不要擔心了,這也不是擔心的事兒,做不做官,總還是要看機緣的。”

溫華見他雖然低頭看書,卻從眼角悄悄打量着自己,一時間沒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忽然想起從前一事,便轉身給他換了盞茶,“功名什麼的,自然還是要看機緣。你這些日子天天看書到夜裡,仔細熬壞了,倒不如晚上早些睡,早晨早些起來看書。說起來,最重要的還是身體康健。”

顏恕笑容輕鬆了不少,雖然他定意要考個功名出來,卻知道自己志不在官場,在這一點上,妻子的態度還是很重要的,畢竟家和萬事興。這些事情早在兩人剛成親的時候就暗示過她,可是她來了顏家這些日子,見了一些人一些事,想法難保不會變。他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身旁,“是我夜裡讀書擾到你了?”

溫華連忙搖頭,他不過是偶爾讀書讀出聲音來,聲音也不大,談不上什麼擾人清靜,“我夜裡睡得沉,睡着了也聽不見什麼,就是怕你累着。”

顏恕聽她說得這樣實在,笑了,“我是早就習慣了晚睡的,每日裡清晨醒來總要迷糊一陣子才能清醒些,不然這一整天必定沒什麼精神,倒不如夜裡清淨,讀書能讀得進去。”

這一點溫華倒是能理解,只是在她看來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卻也沒什麼,可是又怕傷他自尊,這話便不好提,“你心裡有數就好,真的累着了,家裡人還要爲你擔心。”便拿了繡活兒做在一旁的椅子裡做起活兒來。

她低頭做活兒,一針又一針,又黑又亮的頭髮,白瑩瑩的珍珠,白生生的頸子,水藍色褙子繡了同色的纏枝花,不仔細看的話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就像她這個人,不管做什麼,從來都不是爲了做給別人看的……顏恕思及此,心裡軟了下來,覺得自己剛纔實在不該試探她。

派人去看了貨,確定沒有問題後便拍板付了銀子,只是不好大喇喇的將東西拉回顏家,送到永寧坊也太過惹眼——倒不是怕宋氏開口和她要,宋氏不管要什麼,只要她給得起,沒有捨不得的,只是與嫂嫂們相處的時日短,永寧坊留下伺候的人不是原來秦家的世僕就是後來新買的丫頭小子,人多口雜,此時不宜多事——考慮到這些,溫華便做主將兩車皮貨都送到了附近的一座空鋪子裡,那是她名下的一間鋪面,剛買下不到兩個月,重新修繕了打算再開個茶坊,裡外都是乾淨的,找了間向陽的屋子作爲庫房,每件皮子都用防蟲的藥棉紙仔細包好,放進樟木箱子裡保存。

外面的局勢越發的不好了,漸漸的傳出許多流言,雖然多數都不能證實,可是越是這種不能證實的事情,人們越是深信不疑。大街上的人明顯的少了很多,顏恕也減少了外出的次數,縱然不得已要出門,也是快去快回。

永寧坊那邊還好,除了大哥鄧知信一直沒有消息。二哥鄧知仁和平羽兩人在家裡讀書習武,宋氏守着大兒媳和二兒媳兩家,把孩子們照看得很好——大兒子一直沒有消息,說她不着急是假的,可是一大家子人擺在哪裡,她再着急也得顧慮到兒子和媳婦們。盧氏官宦人家出身,在管家方面自有手段,約束着上下人等,並沒有弄出什麼事來,讓聽到消息的溫華很是放心。

十月中旬的一天,守在坊門處等待的人們突然發現原先守坊門的坊兵都換成了禁衛軍,事先一點兒徵兆都沒有。

一得到這個消息,顏家立即就把各處的出入口都關了,大太太和三太太把各房的人都召集在主屋處。

“讓你們各屋的人回去拿被褥,女眷和孩子們就跟着我和三太太住在貽年堂,老大帶着你兄弟們住宜信堂,從現在起,誰也不許隨意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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