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遇潑婦

住店遇潑婦

他們這邊兒打着牌,車裡的其他人漸漸伸長了脖子,溫華做的馬吊牌和時下流行的很不一樣,不僅是張數多,而且上面全是字,沒有圖案——她寫字還行,對於畫圖就不擅長了,尤其是“梅蘭竹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畫,於是索性就用字來代替。

他們三個時不時的吆喝一句“三萬”、“九餅”、“東風”,車裡的其他人雖也打過馬吊,卻是和這個不一樣的,而且他們的玩法也新奇,沒一會兒便有人詢問起來。

溫華少不得爲他們解釋了一番,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又有幾人加入了戰局,於是鬧哄哄的不斷有笑聲傳出。

中午車隊在一處小鎮暫停休息,三人下車活動了活動手腳,跟正在打水的鄧知仁打了個招呼,便又回到車上繼續啃燒餅,那些同車的牌友就在附近的一個小飯館裡點了些飯菜,溫華遠遠的瞧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去到他們那邊兒,他們往自己這邊比劃了比劃,不知說了些什麼。

這一個小鎮看上去比絳縣的規模小了很多,鏢行的車隊只在這裡停留三刻鐘,三個人吃好了飯,便在周圍轉了一圈,這才知道這一次的車隊着實不小,十多輛裝貨的騾車,十多輛給客人坐的車,其中有一輛雖然是用的青布的圍子,但只要是有眼睛的就能看出這是輛好車,而且用的是馬不是騾子。

三個人站了一會兒,就聽不遠處有人在喊,讓大家動作快些,準備出發了。

下午那些牌友沒有再參與打牌,一個個老實得很,溫華猜測應該是跟中午那個管家模樣的人有關係,畢竟主人家就在前面的車裡,做人家僕傭的總不好太過喧譁。

溫華沒有勉強他們,反正三個人也一樣可以玩。因爲手頭有事情做,時間過得很快,到夜色降臨的時候,他們到達了一處小鎮。

鏢師們睡的是大通鋪,一晚上十個子兒,那些僕役跟着主人家住進了包下來的一個小院兒,溫華朝英朝益三個商量了以後,要了一間普通的小間客房,一晚上一百文。

一天下來渾身都灰撲撲的,三個人拿手巾幫着彼此把渾身上下都拍打了一番,總算是見到了衣裳原來的顏色,朝英和朝益把溫華留在客房裡,一個提壺去廚房打開水,另一個端盆去打洗臉水。

溫華正收拾自己的包袱,突然一個婦人推門進來了,一身墨綠的綢緞衣裳,領口袖口都繡着花,她迅速地看了一圈屋裡的擺設,又在溫華身上打量了兩眼,帶着一種很不協調的笑容,“這位小哥兒,跟你說個事兒。”

對於她的不請自入,溫華很不高興,她面上淡淡的,“不知道大嬸有什麼事?”

那婦人站在門口,“聽說小哥兒有副馬吊牌,想跟你借去玩一玩。”

“大嬸識字麼?”溫華低下頭看着自己掌心的紋路,“我那副牌上都是寫的字,沒有圖畫,不識字是玩不了的。”

那婦人愣住了,抿了抿嘴,啐了一口,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朝英提了熱水進來,“那女的是幹什麼的?拉長着臉……”

溫華撇撇嘴,“連門都不敲就進來了,一開口就要借牌玩,我欠她的?我問她識字不,不識字就玩不了,她就走了。”

朝英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這樣的人不去理會就是了。”

“朝益哥怎麼還不會來?”

正說着,就聽見外面吵嚷起來,好似有朝益的聲音,朝英讓溫華在屋裡等着,正要出去看看,房間的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朝益半身衣裳都是溼的,一手提着木盆,衝進了屋裡,後面跟着一個婦人站在門口,溫華一看,可不就是剛纔來借牌的那個麼——

就聽那婦人氣憤憤的嚷道,“好哇!不借就不借!老孃我也不計較了,可你們看看我這衣裳,正經的好料子啊,讓你們拿水給潑成這個樣子,還怎麼穿!”

她身上也不過是裙角和褲腿上有些水漬,這明顯就是來找茬的。

溫華挑眉看着她,“你要我們賠錢?”

那婦人呸了一口,“老孃稀罕你那兩個臭錢?我這身衣服沒五兩銀子看都別想看!趕緊磕頭賠禮,要不然你們誰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她這麼一嚷嚷,就有不少人從客房裡出來看熱鬧。

遠處有幾個丫鬟往這邊探頭探腦,有個穿粉衫的丫鬟撥開圍觀的人急走幾步上前來,拉住她斥道,“馬姨娘!您又嚷嚷什麼呢?”

那馬姨娘轉過頭去,立刻便矮了半截,“碧月姑娘,這幾個小崽子也太不識擡舉了,夫人要打牌,他們不借也就算了,還潑了我一身的水哪,你看看!這可是夫人才賞下來的料子做的!”

朝益漲紅了臉,要衝上去,卻被朝英拉住了,溫華也拉住他,讓他先把溼衣換了再說。

那個叫碧月的注意到這邊的情形,秀眉微蹙,“你們好不曉事,什麼稀奇的玩意兒,便是給我們夫人過過目又怎的?難道還怕少了賞錢!”

溫華忍不住冷笑道,“我們哪裡知道是誰家的夫人,可好歹也是明白規矩的,這位大嬸大喇喇的門也不敲就闖進來,二話不說便要拿我們的東西,我說不認字的是玩不了的,她便去欺負我家哥哥,哼!她身上濺溼了,我家哥哥可是被她潑了個透心涼,這賬怎麼算?不知道貴府的老爺是哪一位,怎麼府上的人都是這般跋扈!”

可能那位馬姨娘的確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那碧月狠狠地瞪了馬姨娘一眼,轉臉盯着溫華,“吵什麼吵?我家老爺的名諱哪裡是你這種升斗小民能知道的?什麼好東西也值得這般守着?呸!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溫華瞧了瞧滿院子的人,“不過是幾張馬吊牌罷了,竟然有勞姐姐你特地跑來跟咱們吵架,咱們真是好大的面子呢!可是我哥哥還得換衣裳呢,姐姐慢走,不、送、了。”

碧月臉漲得通紅,還要再吵,卻被從人羣裡擠進來的兩個穿紅衣的丫鬟喝住了,“碧月!太太要喝茶呢,你趕緊去吧!”又拉着馬姨娘的手,“馬姨娘,你怎麼跑到這兒了,那邊就等你了,快過去吧。”

兩個丫鬟推推搡搡的把碧月和馬姨娘弄走了。

衆人見沒有了熱鬧可瞧,便漸漸散去。

“太欺負人了!”朝益氣得眼眶都紅了。

朝英把他按到一旁,將替換衣服塞給他,“咱們鬥不過,且忍忍吧,不能給二哥添麻煩。”

溫華也被這突來的口角弄得心情糟糕,她背過身去把包袱裡剩下的燒餅、牛肉和鹹菜都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暗歎一口氣。

朝益低頭換了衣裳,把溼了的衣裳放在一邊晾上。

本來打水是爲了洗臉洗手,這下木盆翻了,朝英怕朝益出去再遇到那家的人會吃虧,便讓他和溫華留在房間裡,自己又去打一盆水,三人將就着洗漱了,茶壺裡的熱水放置了半天已經成了溫水,把三個水袋灌滿,朝英又去打了壺熱水,取了桌子上的茶杯洗淨倒了茶水。

三人靜靜地吃飯,誰也沒了聊天的情緒,一是因爲剛纔跟人吵了一架,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今天在車上顛簸了一天,實在是累極了。

吃完了飯,溫華幫着朝益洗乾淨了衣服,搭在窗前,這樣差不多一夜就能幹了。

朝英去要了兩斤燒餅和兩斤牛肉,俱都用紙包了,又提了一壺水回來,輪流着洗了腳,因記着鄧知仁所說的路上不能多說話,就沒有再去找他,吹熄了燈便和衣睡了。

雖然頭一天睡得早,但是他們直到第二日天將亮才起身,溫華知道他們要練武,便自告奮勇跑去飯堂裡買早點,要了兩樣花色饅頭和三碗麪湯,拿小碗裝了些醋,顫顫悠悠的往回端。路上遇見了昨天幫忙勸架的一個丫鬟,溫華停住了腳步,待她走到跟前時,輕輕道了聲“謝謝”。

那丫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一笑,“不必客氣。”

溫華沒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端着托盤繼續往回走。

朝英和朝益幫着她把托盤端到屋裡,隔壁院子裡逐漸人聲沸騰,三人快速的吃完早點,收拾了行囊,跟店家結了賬便去找鄧知仁。

鄧知仁看見他們,將他們拉到一旁,低聲道,“你們昨天和人家吵架了?”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朝英道,“二哥,我們也不想吵……”他就把昨天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鄧知仁拍拍他的肩膀,“你們知道忍一時之氣是好的,不過還有半天的路程,也不必太拘束,這一家是到運城做官的,難免架子大些。”

聽了這話,他們都暗自鬆了口氣,溫華笑道,“二哥,到了運城,你還要忙麼?”

鄧知仁扭頭看了看,“今天下午到了以後就沒什麼事了,晚上和明天我陪你們好好逛逛,那可比咱們縣城大多了。得了,我不多說了,你們還是坐昨天的車,別調皮。”說完便繼續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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