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黃昏。
紫宸殿。
軒皇子盛大的加冠儀式終於結束。
整個流程都是由藤原大納言負責,這位大臣之所以對一個皇子的冠禮如此盡心盡力,其目的再明顯不過。
軒皇子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孩子,又早在出生時就冊封了敦軒親王,立爲東宮,其母雖說早逝,但家世顯赫,無與倫比。況且這位皇子聰明伶俐,在衆皇子中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因此他一直謀劃着把自己唯一女兒齋子公主嫁與軒皇子。
然而事情謀劃得再好,難免也有磕磕碰碰的地方,最麻煩的是,軒皇子並不喜歡那位任性跋扈的齋子公主。
於是,這位大納言曾將此意奏聞,以試探天皇的態度,沒想到天皇答應得十分爽快:“這孩子從小喪母,朕的疼愛是他唯一的依靠。愛卿既有此心,朕不妨玉成其事,冠禮之後便讓她侍寢吧。”
聖旨一下,藤原大納言喜上眉梢,當即進行各種佈置與準備,在此不作贅言。
成人禮畢,衆人退出,大納言因置辦周全受到了不少賞賜,宮中亦爲慶賀皇子大婚大擺瓊筵,宴請賓客。婚禮之隆重,又是世間罕見。
當天晚上,內裡安排的迎親隊伍便將齋子公主迎至東宮。
是夜。
羅帳低垂,紅燭幽幽。
軒皇子喝了不少酒,此刻的他頭疼得厲害,只想好好睡一覺。
但是一看到臥榻上端坐着的新娘,他就忍不住蹙眉。
藤原齋子身披華服錦衣,鳳冠下的臉嬌小玲瓏,清秀可愛。
偏偏軒皇子打心眼裡厭惡這個刁蠻女子,對方的美貌在他眼裡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
打了個哈欠,他揮揮手,示意齋子公主騰出點兒地方。
“殿下還沒有行結髮禮呢。”藤原齋子以爲軒皇子要跳過結髮,直接讓他侍寢,不免有些害羞。
“真麻煩……”軒皇子不耐煩地把兩個人的髮梢用絲線草草一系,“好了!”
說完,往臥榻上一歪,衣服也不脫倒頭就睡。
燭影婆娑,紅蠟燃盡最後一滴殘淚,化作嫋嫋青煙……
藤原齋子的低泣在寂靜的深夜清晰可聞,雙手用力攥緊,望着面前熟睡的少年,目光透出怨恨。
這算什麼?
她好歹也是出身名門的公主,卻在新婚之夜遭到如此冷落……
憑什麼!她知道自己個性張揚不討軒皇子歡喜,但沒料到對方這般無情!
“你遲早會後悔的!”她恨恨道。
油盡燈枯,東宮的寢殿被夜色籠罩得嚴嚴實實,彷彿一件密不透風的黑色斗篷,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一場喧囂過後,便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黑暗的棋局,漸漸走向終局。
(溫馨小貼士:前文提到過,日本平安朝盛行訪妻婚。按當時風習,除天皇和皇太子外,男子新婚一般都去女方家。婚後,夫婦另居他處,或將妻子迎至丈夫居所。軒皇子位居東宮,所以不按照訪妻規矩。所以,按古代日本宮中慣例,皇太子、皇子加冠之夜由公卿之女侍寢,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