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救人

看着宋先生頹然的背影,石緲心裡有些微微發堵,越看越覺得宋先生身上帶着濃濃的絕望,石緲突然想起一句關於望凶宅的話,怨氣越是重房子,越會讓在房子裡的人覺得心裡難受,天長日久,人便會生病甚至發生很多不幸的事情,想象着宋先生之前的表情,人一旦有了怨氣,是不是也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想到這裡,石緲眉心一跳,不好,這宋先生是有輕生的念頭了!

來不及跟陳梅交代,石緲匆匆忙忙追了出去,街上滿是車輛行人,根本就看不到宋先生的影子,石緲朝着不遠處望去,卻發現很多人朝着公司斜對面涌去。

距離公司斜對面不遠處是一家辦公樓,十六層高,宋先生不會在那兒吧?

石緲快步跑到辦公樓下站住腳,只見樓頂上有一個人影,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現場上已經有人打電話報了警,其他人圍在下面不住的交談議論着。

“到底因爲什麼要跳樓啊?”

“不知道啊,看着可真嚇人。”

“不珍惜生命啊,死的時候就後悔了!”

“到那個時候後悔還有用嗎?”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斜了說話的那人一眼。

石緲見衆人站在樓下竊竊私語,警察卻依舊不來,轉頭問中年人,“先生,從哪裡上頂樓比較快?”

此時站在頂樓的人遲遲沒有跳下,卻一直站在邊緣徘徊,下面的人越來越多。

中年男人板着臉轉過身,卻見跟自己說話的竟然是位漂亮姑娘,立刻和氣的說道:“側面有電梯,不過我勸你別過去,這個人沒準是瘋……”中年男人話說到一半,卻發現那跟自己搭話的姑娘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石緲通過電梯,順利的到達頂樓,推開頂樓的鐵門,站在樓頂的宋先生立刻回頭,見到是石緲,整個人變得更加激動。

“是你?你爲什麼會來這裡?爲什麼?”

石緲站在原地沒敢亂動,只怕宋先生一激動真的跳下去,宋先生去典當聽風瓶的時候可還是滿懷着希望去的,現在卻想要輕生,石緲總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別靠近我!我不需要你救!別過來!”宋先生情緒變得更加激動,抱着聽風瓶的盒子朝着石緲大吼着,而他的身後就是大樓的邊緣,稍一不慎,整個人便會粉身碎骨。

“宋先生,您別激動,聽風瓶您可以拿到別處鑑定,生命何其珍貴,怎麼能因爲一個小小的聽風瓶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呢?”石緲站在遠處小心的勸說着,看着在邊緣徘徊的宋先生便想起自己當日被推入水溝裡的畫面,只有瀕臨死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珍貴。

“你什麼都不懂!這不僅僅是一個聽風瓶!!!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公司毀了!老婆走了!我最信任的朋友也一直在欺騙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毀了!全毀了!”宋先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激動,身體有些搖搖晃晃,可以看出他正處在崩潰的邊緣。

再不採取措施,宋先生可能真的會跳下去,石緲不再言語,伸手輕輕撫摸着手上的相思豆,相思豆發出熱度,石緲緩緩睜開雙目,只見宋先生整個額頭已經被黑氣掩蓋住,而這周圍可以看見的絲絲黑氣也正朝着宋先生身上涌去。

“事到如今我已經無路可走,無路可走!”宋先生喃喃低語,身子向前傾斜,樓下的人看此情景焦急起來。

“要跳了!要跳了!”

“警察還沒有到!堵車!”

“不要跳啊!”

這時候宋先生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希望小航可以好好孝順他的母親,我們父子只有來生再見了!”

蒼涼而又飽含不捨的聲音傳入石緲耳中,千軍一發之際,石緲大喊道:“既然你捨不得小航,你就不要死啊!”

聽了石緲的話,宋先生轉過頭問石緲:“你爲什麼會知道小航?”

“我爲什麼知道?我還知道小航是你的兒子,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和你的妻子,既然放不下爲什麼還要尋死?你以爲人一輩子是爲了自己而活着?你死了不要緊,你可想過你的兒子和你的妻子?想沒想過從小失去父親的他可能因此而變得墮落,打架,酗酒,鬧事,不學無術,甚至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到那個時候你已經化作一堆白骨,你想從墳墓裡跳出來,罵他是臭小子也不行了!”石緲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朝着宋先生靠近。

宋先生聞言苦笑,“我就算活着又能如何?我不可能再東山再起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聽風瓶是假的,最後的希望已經沒有了,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宋先生的心聲清清楚楚的傳入石緲耳中,而他周圍的黑氣,也正不斷的受着他的影響,只要宋先生稍一沮喪便立刻朝着宋先生額頭涌去。

石緲聽了此話,微微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幾步,眼看着與宋先生只有幾步的距離,這才說道:“聽風瓶被驗出是假的,就證明當年鑑定古董的人在騙你,你就這麼甘心被人欺騙了,算計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死了,那個人很有可能轉過頭去對付你的兒子和妻子?你死都不怕,還怕從頭再來嗎?”

石緲的話像是釘子一般,句句釘在宋先生的心上。

宋先生沉思片刻,終於退了回來,癱倒在樓頂。

樓下的圍觀羣衆見此情景都鬆了一口氣,還在樓下嚷嚷着‘人活一輩子不容易,要珍惜生命’之類的話。

過了一會兒人羣散去,石緲走到宋先生的面前,只見宋先生身上的黑氣早已散去,而他整個人也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一般,滿頭皆是汗珠。

將一張紙巾遞過去,石緲提醒道:“擦擦汗,趕緊走吧,警察可能一會兒就要到了。”

宋先生感激的接過紙巾,“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石小姐,他日我要是東山再起,一定要重謝你。”

“不必謝我,我只是一個鄉下姑娘,過去窮的時候連給妹妹買件好衣服也要仔細想想,你現在雖然做生意受到挫折了,卻也比我這個農村丫頭強吧?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人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希望……”宋先生反覆的咀嚼着這句話,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可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意義,“石小姐,你的手機……”宋先生擡起頭剛要索要電話號碼,卻發現剛纔那位熱心的石小姐已經離開了,伴隨着她的離開,宋先生也隱約想到了一件事情,“爲什麼她會知道小航?”

回到公司,陳梅正在前臺等着,見石緲進來,這才一把拉過石緲問道:“你剛纔突然跑出去做什麼了?”

“我只是見宋先生心情不太好,追過去勸了幾句。”

“原來是這樣,聽說附近有要跳樓的,我還以爲是宋先生,你也知道他剛纔的狀態。”陳梅放下心來,又嘟囔了兩句,石緲只好報以傻笑。

回到辦公室,代玉虹笑着問道:“小陳,石緲表現的怎麼樣?”

“小石雖然專業知識不如我們這些老員工,不過直覺還是很準確的,今天那個聽風瓶,她看了就認定是假的。”陳梅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得意,像是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

代玉虹對此卻十分滿意,看來這個石緲也不完全是個花瓶,將一份關於古董的資料遞給石緲後,說道:“那這段日子你就多跟小陳學學,過段時間有個古董展,我會安排你過去。”

“我會的,謝謝領導。”接過資料,石緲甜甜的笑了,看來這個不太好接觸的領導對自己終於改變想法了。

一想到下班以後就能看見妹妹,石緲心裡更高興了!

下班以後,石緲買好了飯菜回家,魚魚正在教石悅學習操作電腦,悅悅穿上了石緲爲她挑選的新衣服,梳着一個馬尾辮,看起來完全不像個鄉下小姑娘了,此時的石悅依舊有些膽怯,卻已經不那麼害怕魚魚了。

晚上石緲做了四菜一湯,全都是石悅愛吃的,乍一見到這麼多菜,石悅依舊有些不適應,小心翼翼的看了魚魚一眼,因爲她知道這裡是魚魚的家,魚魚纔是主人。

“快點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魚魚摸摸石悅的腦袋,夾起一塊排骨放到悅悅碗裡。

見主人發話了,石悅終於敢放開吃了。

吃過飯後,石悅便去臥室裡看書,現在的她對於電腦什麼的還很陌生,還是覺得書本最爲親近。

這裡的書大部分都是石緲昨天買給她的,各種各樣的童話故事,還有一些名著。

廚房裡,魚魚洗好了水果對石緲說道:“學校的事情我已經拖趙蒙辦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報道,就去三中附小,離你們的房子也近,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悅悅的成績能不能跟得上。”

正在洗碗的石緲停下來,“成績我不是很擔心,我最擔心的是她交不到朋友,你也看出來了,現在她很怕生。”

“都是那個該死的張貴容!你怎麼就這麼好心的放了她?”魚魚恨恨的咬上一口蘋果,提起張貴容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那種人自然會有報應的,再說我已經把房子拿回來了,過幾天我再回去一趟,肯定會把她從我們家趕出去。”石緲心裡也憎恨張貴容,不過她做不到張貴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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