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邊疆小鎮,已經整整下了三天的雨,鎮上的青石路都被沖洗一新,就連路邊的石子也是那麼的乾淨。
清晨,陽光升起的時候,不大的鎮子已經變得喧鬧,久違的陽光叫所有人都有些興奮,似是忍不住要上街來溜達一圈。
這場雨,不僅讓小鎮被沖洗一新,就連遠在數十里以外的那片古林高山也被淋了個通透。
在泫淵,已經有數十年沒有下雨了。尊主不喜歡雨天,所以他們這裡就不會下雨,且即便是數十年不曾下雨,也沒有半點久旱的痕跡。
清晨陽光升起的時候,有一道白色身影竟從林子中飛了出來,跌落在林邊的小路上,一動也不動。
仰躺在路邊的人,穿一身雪白的羅衫,即便躺在這沾了溼氣的泥土上,身上的衣衫也沒有一處弄髒,依舊盛白如雪。幾縷青絲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僅能看到那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樑,還有隨着平穩呼吸輕輕煽動的鼻翼。
幾許陽光傾瀉而下,透過她頭頂的樹枝,也將她紅潤的臉頰映得愈發的明媚。淺合的眼瞼勾出迷人的弧線,那稍稍揚起的眼尾更是透着無限風情,此刻她好似睡得很熟,還沉浸在美夢中一般。
掛在腰間的玉墜折射着陽光,異常耀眼,原本紅穗上沾着的血跡不知何時已被洗淨,看不到任何血腥,只有一抹淡淡的香味,清新怡人。
在這空曠的林外躺了近半個時辰,遠處終是傳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還有幾人邊走邊問。
身穿紫色錦袍的男子,一臉焦慮走在最前邊,這一路上他已經將那句話問了不下十遍,現在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你確定你們看到的是一個女子?”
身後,一衆人不約而同的點頭,“回少城主,確實是個女子,好像是暈倒在那裡了。”
邁着大大的步子,紫衣男子終是忍不住了,低喝一聲,“既然是個暈倒的女子,你們爲何不直接帶回去,還要將人留在那裡,甚至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這,這個``````”不是他們笨,而是如今這個地方容不得他們放肆。
那個女的就躺在進入泫淵的樹林外邊,誰敢去隨便動,更不敢貿然擡回去,要是給主子惹來麻煩,或者自己沾惹上泫淵死得不明不白,那多可怕啊!再者,發現這個女子的只有兩人,就是給他們千萬個膽子也不敢留下一個守在這裡,而讓另外一個去報信。
還是,還是去找主子請示明智一點。
“別這個那個了,快點走吧!”沉下臉,他隨即轉頭,加快了步子朝着他們所指的地方走去。
近了,他們終是看到那個依舊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指路的兩人長吁一口氣,趕緊道,“就是那裡,就是那個女的。”
都已經走到這裡,他要是再看不見就真是個瞎子了。忍不住翻個白眼,紫衣男子隨即提氣一縱,幾個閃身便來到林邊。區膝蹲下,他毫不猶豫伸手撥開女子的頭髮,在下一瞬卻呆愣當場,伸出的手都好似僵硬了一般。
真的是!
真的是她!
此刻,他連話都說不利索,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心中莫名的緊張。身後趕來的衆人皆是伸頭一看,卻只有小九認得這張臉。
“啊!”一聲尖叫,他趕緊伸手捂住嘴巴,重重的捂着。
片刻,他還是沒能捂住,“公子,這,這,這不是``````”
這不正是公子要找的那個人嗎?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她竟然真在這裡,在這個讓衆人都聞之喪膽望之止步的地方。
不過,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似是不太樂觀,好像是暈倒許久了。
經他一喊,葉璟終是回神,慌忙彎腰將她小心的抱起,起身大吼道,“讓開,快去將馬車趕來,讓老頭在宅子裡候着。”
“好,好,好!”慌得點頭,小九趕緊吩咐身後的人去辦,自己也利索的讓開道,跟在緊張不已的主子後頭,大氣都不敢出。
主子對這個女人的重視,他可是再清楚不過,此刻他就算也多大的膽也不敢惹主子半分。
還是救人重要!
幾個護衛一陣風似的跑遠,很快便有兩個駕着馬車折返,一路狂奔而至,載着主子和那個女人,飛快的趕回了宅子。
偌大的寢房內,精瘦的老頭隔着簾子爲那躺在榻上的女子診治,一番檢查後,他轉過頭第四次對身後的主子說道,“少城主,這位姑娘確實無大礙,只要睡一覺休息休息就好,寧神湯都不必開。”
“你確定?”也是第四次問,葉璟不禁疑惑的皺起眉頭,還是不太相信!
桑千雪是他在那片林子外邊發現的,而且她暈倒在那裡,怎會一點事都沒有?
重重的點頭,老頭再次肯定,“確實無礙,老夫敢以性命做擔保,這位姑娘在酉時前應該會醒來。”
“那好,酉時她要是還沒醒,我就送你去見你爹。”
“啊!這個``````嘿嘿!”無奈的撓頭,老頭咧嘴一笑,“少城主還是那麼愛說笑,既然這位姑娘沒事,那老夫就先下去了,少城主若是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他倒是想去見他爹,這樣也省得他一把老骨頭還要時不時陪着這個少主四處奔走,哪一天散架也也未嘗可知。他們家世代爲葉家做事,他爹如今閒在家裡帶曾孫子,不知道有多樂呵呢!
“嗯!”點點頭,葉璟不再去看他,徑直走到牀邊坐下,整顆心都在那躺在榻上的桑千雪身上。屋中的其餘人與老頭自覺的退下,走到門外將門關好。
臨走,老頭子忽的轉頭看着小九揶揄一笑,“我說小九啊,你覺得少城主此刻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