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之後,桑千雪終是因身份原因獨自離開皇宮,先行回了王府。
馬車載着她一人晃晃悠悠從皇城駛向王府,一路上清淨極了,好似路人都沒有一個。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到了艼蘭院的後門外,沒有驚動任何人,她讓車伕離開,自己從後門進了院子。
小蕙見她獨自一人回來,趕緊迎上前去,一臉擔憂的問道,“王妃,王爺怎麼沒有同你一道回來?皇上他怎樣了?”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也沒個人傳話回來,真是急死她了。
看着小蕙擔心的樣子,桑千雪隨即牽動嘴角勉強一笑,“沒事,幾位王爺都留在宮中陪皇上,所以我就先回來了,皇上暫時也沒什麼了。”只不過,時日已經不多。
“沒事就最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小蕙點點頭,這纔將桑千雪認真打量幾眼,頓時輕聲道,“我看王妃好像很累,今天一定累壞了吧,不如王妃去貴妃椅上躺一躺,小蕙幫你按摩按摩。”
“不用了。”擺手,桑千雪擡眼看着她,緩緩走到桌邊坐下輕聲道,“你去幫我打點水來吧,我洗個澡就休息了,明日再進宮看看王爺和皇上。”
“哦!”點頭,小蕙也不再多說什麼,隨即轉身出門打水去。
後院的牆角處,一道纖細的黑色身影藏在那裡,藉着夜色的掩飾,她稍稍彎腰讓自己的影子影於身旁的一堆亂石上,以免被人發現。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一條紅繩,掌中那個小小的紅色鈴鐺穩穩的被她握住,動也不敢亂動半分,生怕那鈴鐺被她搖出響聲。
遠遠的,一道身影走來,手中還端着個盆子,正是過來打水的小蕙。見她靠近這邊,那藏於角落處的人立即屏住呼吸,眼角卻微微上揚,一抹詭異的笑從眼底劃過,好不滲人。
來回四次,小蕙終於將水打好,最後一次端着水從柴房中出來時,她卻差點被一塊小石子絆倒,忍不住輕呼了一聲。慌忙的穩住身子,她低頭看了看那塊黑色的小石子,立即擡腳將它踢向了角落處。可未等她擡腳離開,這空曠的院子中突然吹起一陣冷風,周圍的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還有一陣若有若無的鈴聲響起,端的是詭異無比。
感覺到這院中有股奇怪之感,她心中立即警覺,正要轉頭四處打量,那陣鈴聲卻越來越大,也越靠越近,好似就在眼前一般,可她身前卻什麼都沒有,僅有這個空蕩蕩的院子。
額前劉海被風吹起,霎時一道黑影從她眼前晃過,其身形快如閃電,她連那道影子的一角都沒能看清楚。驚覺過後,她卻聽見有人在喚她,“小蕙,小蕙,小蕙``````”
低沉的嗓音與那鈴聲好似勾魂魔音一般,讓她漸漸失去了神智,連手中的盆子都斷不穩,嘭的一聲就掉落在地,撒了她一腳的水。眼神已漸漸迷離,小蕙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似看到了一個可憐的小女孩,正在兩具屍體面前哭哭啼啼,突然那個小女孩擡頭朝着她這邊看來,那張臉竟是那般的熟悉,正是年幼的她自己。
一瞬,所有年幼的痛苦記憶全都回到了腦中,一幕幕在眼前浮動,而她的眼角也早已溼潤,卻哭不出聲來。身後,那低沉的嗓音又一次響起,只聽她一字一句道,“小蕙,你還記得是誰殺了你的親人嗎?”
緩緩搖頭,小蕙說不出半句話,只是眼神呆滯頭腦不清,完全被那鈴聲控制了自己的情緒與思想,任由兩行眼淚在她臉頰上滴落。
“是那個女人,那個要你服侍的女人,她現在正等着你爲她打洗澡水呢!”
怎麼會是她?她不是自己滿心佩服與關係的王妃嗎?爲什麼偏偏是她?
眼中的怒意霎時騰起,眼眶也愈發的紅,她一個勁的咬着嘴脣,努力讓自己不要叫出聲來,可腦袋卻好似要爆掉一般,痛苦無比。
“殺了她,爲你的親人報仇。”這一句不再似先前那般低沉,而是噙着滿滿的怒意與殺氣,像是能催動人心底的魔性一般,讓小蕙頓時睜大了雙眼,腦中僅有殺了她報仇的念頭。
身後,那道纖細的身影終是從暗處緩緩走出來,沒有蒙上黑巾,她那張美豔的臉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眼角的邪魅笑意讓人心神難以安寧,原本精緻漂亮的五官此刻都好似扭曲了一般,叫人害怕。
冷冷一笑,她那殷紅的雙脣一張一合,再次重複道,“殺了她,你那些慘死的親人在九泉之下還會瞑目,你必須殺了她!”
“對,我要殺了她,爲他們報仇!”終是鬆開了緊咬的牙關,小蕙直直的看着前方,眼中有着難以掩飾的殺氣,雙拳緊握咔咔作響,“我一定要殺了她!”
見這攝魂鈴終是起了作用,黑衣人緩緩牽動嘴角,沉聲道,“她武功那麼高,以你的能力肯定不能殺她爲親人報仇,我有個法子保證叫你成功。”
“什麼法子?”雙眼通紅的她,此時哪還分得清誰是誰非,腦中只有想要殺掉桑千雪的衝動。
從腰間摸出一個黑色瓷瓶,黑衣人將瓶子丟給了小蕙,冷冷道,“這個是無色無味的穿腸毒藥,屋中有一碗甜湯,你將這個放進去,然後給她送去,她那麼信任你一定會喝下你送的甜湯,到時候她想不死都不行。”
低頭,小蕙看着手中的瓶子,好似看到了報仇的最大希望一般,雙眼驀地一亮,趕緊點頭,“對,給她喝有毒的甜湯。”
沒有任何的猶豫,她轉過身去,好似看不見身旁的黑衣人一般,徑直去了屋中,看着那碗一直溫着的甜湯,她冷冷一笑,將那瓶中的藥倒進去大半,一邊倒還一邊自言自語道,“殺死你,我要殺死你,爲我死去的親人償命。”
待她端着甜湯走出屋子的時候,院中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剛纔打翻的水盆都沒了影子。她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徑直端着那碗足以毒死十頭牛的甜湯,徑直朝着艼蘭院走去。
夜風微涼,吹起她那有些散亂的碎髮,那抹妖異的紅色卻藏於她的眼底,難以叫人發現。邁着極輕的步子,她漸漸走遠直至消失不見,那道纖細的身影才從屋頂上飛下,緩緩牽起黑巾矇住臉,也朝着艼蘭院走去——
一天停電四次也來電四次,可有電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三個小時,偶坐等到十點才恢復正常。
丫的,這日子沒法過了!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