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無憂宮中,便被人伏擊於此,我心中詫異,往旁邊退去,卻見牛二彷彿早有覺察一般,朝着外面逃開了去,隨後火焰瞬間就將我給包裹住。
看得出來,對方在應對我的時候,還是挺上心的,這等手段,陡然而出,着實還是有一些恐怖。
然而在一瞬之間,我消失在了原地。
大虛空術。
在虛空之中,我瞧見了安,也瞧見了蚩野,還有幾個沒有見過面的老頭子,他們在陣法之外,有一個老頭兒正在操控着無憂宮庭前的法陣,臉色十分難看,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心中大約知曉了一些,大虛空術收起,人出現在了安的身邊來。
我的出現讓衆人都爲之驚駭,這幾人下意識地將安給圍攏了去,將其護住,有人大呼小叫地招呼着護衛,而出現在跟前的我卻是掏出了當初離開華族之時安給的信物,朝前扔了過去。
蚩野伸手,抄起了那信物來。
他害怕是什麼法器等手段,本來是抱着必死的心態,卻不曾想竟然是這麼一東西,先是一愣,隨即鎮定了下來,仔細打量幾眼之後,又轉交給了安。
安接過來,翻看兩眼,驚喜的表情從臉上流露了出來。
她撥開擋在面前的人,衝着我欣喜地說道:“陸言哥,你回來了?”
我點頭,笑了笑,說我還擔心你會被那個冒牌貨騙了,卻不曾想你有一雙慧眼,早有準備,不過差點兒將我給拿住。
安笑着說道:“陸言哥你這般有本事,區區一個小陣法,如何能夠難得到你?”
這話兒說出,操縱法陣那老頭兒的臉色變得挺難看的,不過我們都不在乎,我走上前一步,說安,蚩野老先生,能單獨聊一聊麼?
安點頭,當下屏退衆人。
有人擔心她的安危不肯離開,安瞪了他一眼,說我陸言哥怎麼會害我呢?
那人說之前的那個冒牌貨,無論是外貌,還是氣息,都是一模一樣的,誰知道這個會不會也是冒牌貨?至少也要把他身上的武器給取下來……
我笑了,沒有說話。
那人是安的護衛頭子,最終還是接受了命令,帶人離開,而安則帶着我和蚩野來到了無憂宮的後花園那邊來。
我們來到了庭院中的一個亭子前停下,安坐之後,安焦急地問我道:“陸言哥,到底怎麼回事?”
爲了讓安辨明真假,我也沒有太多的隱瞞,將前往西南之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和蚩野詳細講述起了。
我講得十分詳細,當聽到我被夜先生以及白狼王——也就是與她有肌膚之親並且導致她懷孕的松濤——擒住,並且被白狼王將我的表皮活生生地剝下來的時候,安嚇得臉色蒼白,臉無血色,渾身都在發抖,而蚩野卻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足夠的理智來,說既然如此,那你此刻爲何又安好呢?
我笑了,說我之所以能夠再一次出現在你們面前,是得了一位朋友的幫助,並且因禍得福……
說罷,我當着兩人的面,展示了大易容術的手段。
這手段當然不是改頭換面,而是將臉上的肌肉反覆摺疊,從血淋淋變成瘤子,又從瘤子化作角質……諸如此類,種種模樣變化之後,最終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但這效果並不是很好,反而讓兩人生出許多疑心來。
不過想想也是,任何人在你面前如此變化,你都會有下意識的防範之心。
不過好在我們還有別的手段,就是我與安之間,有許多相處的小細節和秘密,當下她也是給我提了許多的問題,我都一一回答,並無任何隱瞞之處。
細節是騙不了人的,經過這一連串的詢問之後,她終於是確定了我的身份。
完畢之後,安有一些感慨,嘆氣說道:“沒想到你在西南,居然受了那麼多的苦頭……”
我苦笑着說道:“這倒算不了什麼,苦難於我而言,不過是磨礪而已,它只能敦促我變得更強;反倒是我,挺擔心你被那人騙了的,那青鹿王可是披着我身上剝下來的皮囊,從氣息上,倒也是能夠瞞得過的……”
安說他雖然很像,但總有一些彆扭的地方,我一開始並未感覺,到了後來,卻心生疑慮,問了幾個問題,結果全部出錯,我就知道是敵人了。
我說你有這樣的警覺,那事兒挺好。
安與我聊了幾句,突然問道:“你……你說你們在野外跟夜先生一夥人作戰,將其擒獲,其餘人或死或跑了?”
我說對,那幫人裡面,有七八個是軒轅野的師兄弟,同一個師父來的——他們的師父叫做秋水先生,那傢伙的修爲並不算很高,但教徒弟卻是一把子好手,使得個個都很強悍,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
安彷彿糾結了許久,終於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問我道:“那個……松濤、哦,不,白狼王他怎麼樣了?”
呃?
我聽到她問起白狼王的下落,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盯着安。
我瞧見她眼神之中,有幾分慌亂。
白狼王到底是個什麼德性,我是心知肚明的,那傢伙純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渣男和變態,要多惡劣有多惡劣,我不希望安對他保留着任何的幻想,於是開口說道:“他現在應該死了吧?”
啊?
安愣了一下,說爲什麼?
我將他身中百蟲螺旋丸的事情告知於安,說你也是懂得蠱毒之事的,應該知道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他雖然能夠逃走,但毒發之後,絕對沒有活路,只要過了七天,最終就會被無數的蟲子撕裂身子,最終成爲一團腐肉……
聽到了我的話語,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方纔說道:“陸言哥,我想你是誤會我了——對於白狼王,我沒有任何的舊情可念,心中所想,也是要這傢伙死去。”
我看着她,說真的?
安點頭,說對,對於我而言,他跟我唯一的聯繫,就是我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而對於孩子來說,他是我們一輩子的污點,如果他死了,我們將再無負擔,但如果他沒死,對於我的壓力纔是最大的……
我聽她講述起自己的心理歷程,情真意切,終於確定安的心思。
我寬慰她,說這件事情你不要有太多的負擔,對於我們這些凡人來說,時間纔是最偉大的,它總能夠帶走一切,無論是快樂,還是傷悲。
聊了一會兒,我又告知了安關於軒轅野的事情。
白狼王、夜先生、青鹿王這些人,跟軒轅野都是一夥的,而在華族之中,還有許多的內應。
這些對於安來說,都是最大的隱憂和威脅。
聽完我的敘述,安表示會警醒的。
她現在正在整合華族的力量,這是一個偉大的族羣和部落,再加上它的影響力,以及與大荒山三族的聯盟關係,對抗軒轅野,並不是沒有把握。
事實上,驪風一族的百里鬼行鬆熊已經帶着門下高手,趕往了華族來。
他這一次來,就是爲了調查自己兒子被害一事。
除此之外,就是履行盟友職責,在安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驪風一族將會站出來,派出頂尖的高手作爲客卿,保護她的安全。
而安本身的身份也是十分的高,作爲青鸞天女的她,修爲一天一個境地。
安對我說,她很有信心面對一切敵人。
我瞧見過鳳凰血脈之人的強悍手段,無論是屈胖三,還是青城山的平沙子,都是頂尖厲害的人物,而當初蚩隆曾經說過,安倘若是能夠得到傳承,必將擁有曠古爍今的成就。
所以我對安的信心,還是蠻充足的。
我問安,說驪風一族的人,什麼時候會到。
她告訴我,說路上的人提前傳來消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天左右的時間。
我點頭,說好,我等到驪風一族的人抵達,見過面,在確定身份之後,再離開這裡。
安看向了我,說陸言哥,別忘了你的承諾。
我知道她說的,是在拿到了生死牌之後,前往現實世界的事情,向她點頭,說我有急事回返,不過如果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情,會回來,帶你去現實世界走一遭的,你放心,我不會忘記。
與安辭別之後,我回到了醫館,與坨鵲二老又是一番寒暄。
等我回到房間的時候,屈胖三遞了一張紙條給我。
我說這是什麼?
屈胖三說這是軒轅野在華族的一些內應和投靠他的傢伙名單,小夜子知道的一切,我都敲出來了。
我愣了一下,說小夜子?
屈胖三說就是夜先生——不過這世間,有幾人能在我面前稱“先生”?
我說那也別叫太監名啊,人家好歹也是一方鬼王。
屈胖三不屑地說道:“切!”
拿了屈胖三的名單,我沒有再跑一趟,而是拿給了碰巧登門拜訪的龍雲,讓她幫我轉交給安。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都在醫館這兒,跟聞銘切磋手段,又得到了小觀音的幾分指導,感覺受益頗多,漸有精進。
第四天中午,無憂宮來人請我,告訴我驪風一族的人抵達了華族,請我去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