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雜毛小道臉上嚴肅的表情,我小心翼翼地說道:“怎麼了?難道左哥出事兒了?”
雜毛小道搖頭,說不是,是這地方的看守實在是太嚴了,我們沒辦法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其中,而我偷聽了一下他們的防禦機制,一旦我們發起強攻,他們在拼死抵抗的同時,會第一時間對小毒物下手,讓我們沒辦法有任何動作。
下手?
我的臉黑了,說什麼叫做下手?
雜毛小道說所謂的下手,其實是宗教局的一種防禦機制,就是在對重刑犯押運的時候,如果感覺到沒辦法達成任務,就會第一時間處死嫌疑人,已達到滅絕後患的作用。
我瞪大了眼睛,說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雜毛小道苦笑,說你難道覺得宗教局是什麼法制機構麼?對待修行者這樣的對手,是非常事用非常法,絕對容不得半點兒遲疑。
我說可是左哥他是被冤枉的。
雜毛小道說對,我們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這些人並不知道,在他們的心中,小毒物是最危險的嫌疑人。
我沒有說話了,說那怎麼辦?
雜毛小道也有些頭疼,說事情倒不是不可挽回,關鍵是我需要跟小毒物溝通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要不然會變得很麻煩。
我說你想要見他?
雜毛小道點頭,說對。
我說你見他,想要問什麼事情?
雜毛小道說我總覺得小毒物不應該會這麼容易栽了,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然後才能夠繼續後面的事情,只可惜我們現在並不能夠進入其中……
我說等等,我想說……如果我能夠見到他,幫你跟左哥溝通呢?
雜毛小道瞧了我一眼,然後搖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通過地遁術進入關押小毒物的牢房,對吧?這個可能我們想過了,不過關押他的地方,設置得有法陣在,你是不可能進入其中的。”
我搖頭,說不是地遁術。
啊?
雜毛小道愣了一下神,說不是地遁術,那是什麼?
我說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看看這個吧。
說罷,我開始屏氣凝神,讓自己的心神變得無比寧靜,然後讓觀察者的思維將自己的身體給掌控了住。
大虛空術……
那是一種將自己的身體,從實體轉化爲虛無的過程,所謂虛無,並非液體,也不是氣體,更非靈體,它並不屬於這個維度,但是意識卻在此停留。
這是一個很詭異的法門,正因爲如此,使得第一次是如此的艱難。
我憋了足足有五分鐘,結果除了額頭憋出了一腦門的汗水之外,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發生。
瞧見我這模樣,屈胖三忍不住說道:“你這是便秘了麼?”
就在他說話的那一瞬間,我終於感覺到了那種逆向轉化的規律在身上快速作用,而下一秒,我整個人憑空消失不見了去,然後我的視線之中,無數的信息瘋狂涌入其中,儘管心裡面有了一定的預備,但我還是有一種眩暈和嘔吐的感覺。
隨着我消失不見,原本還有些不屑的屈胖三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古怪了起來,大聲叫道:“我艹、我艹,陸言,你這個絕對不是隱身念珠的效果,我根本感覺不到你的人了。”
雜毛小道也興奮了起來,朝着我原本站着的地方揮手過來,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他大聲喊道:“天啊,陸言你還在麼?”
我沒有說話,因爲一片虛無之中的我根本無法講話,只有靜靜地觀察這個世界。
而在這樣的狀態之中,我的心中突然間生出了許多的明悟來。
世界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般純粹。
它還有無數的微粒和波組成。
而我又身處於何處呢?
儘管我能夠使用這大虛空術,但是對於其本質卻並不是很清楚,事實上,即便是夢中的觀察者,他對於大虛空術的根本也並不知曉,而他之所以學會這個法門,卻是來自於一塊充滿了異界氣息的石板。
我覺得這石板跟之前我們在茶荏巴錯那裡遇到的奎師那有關。
在持續了十幾秒,我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正在把我從虛空之中往現實世界排擠,於是再一次開啓法門,人又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來。
我艹……
屈胖三衝到了我的跟前來,抱着我的大腿,說陸言,你這什麼情況?又做夢了,對吧?
他倒是對我最爲清楚。
我點了點頭,說我被他們逮起來,拘禁二十四小時配合調查的時候,學會了這手段,它叫做大虛空術,能夠將自己化作虛無,卻還是能夠觀察此間的一切……
聽到了我的話語,雜毛小道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古怪了起來,低聲呼喊道:“法不傳六耳?你這個難道是傳說中的天遁術?”
啊?
我愣了一下,說這是什麼?
雜毛小道說你聽說過法不傳六耳的典故麼?
我點頭,說知道啊,道不傳非人,法不傳六耳,這講的是西遊記裡面菩提祖師傳藝孫行者之時的故事,傳說洪荒有異種,名曰六耳獼猴,能夠傾聽三界之音……
雜毛小道說我以前在茅山,無聊的時候,曾經在藏經閣裡讀典籍,相傳在漢朝的時候,苗疆曾經出了一個很厲害的傢伙,中原方士稱之爲六耳道人,此人神出鬼沒,能知天下秘密,傳說他是六耳獼猴轉世,傾聽百里,不過有人指出,此人應該是精通天遁術,能夠出現在你的身邊,你卻根本無從知曉,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天遁術?
這法門說起來,倒是與地遁術如此一轍,相得益彰呢。
我不確定那個六耳道人是否與觀察者乃同一人,不過遙想當年之事,心中頓時就是一陣心潮澎湃。
雜毛小道說你使用這什麼大虛空術,能夠移動麼?
我想了一下,說應該可以的。
我深吸一口氣,再一次使用那大虛空術,人化作了虛無,無數的場景投射進了我的腦海之中,我的目光落到了幾米遠的地方,而下一秒,我立刻就出現在了那裡。
隨後我的目光又落向了遠方,試圖出現在百米開外。
然而我的修爲很明顯不能夠支持我進行這種長度的跨越,劇烈的疼痛傳遞到了我的靈魂深處,讓我痛苦不已。
我在虛空之中反覆地試驗了許久,又結合了觀察者的模糊記憶,終於發現了一個規律。
一次投射轉移,最多能夠出現在十米之內,再遠一些,我的精神就會陷入崩潰之中,——這種轉移是無視阻礙物的,也就是說我可以穿牆而過。
因爲那牆背後的世界,雖然我平時的狀態是無法瞧清楚的,但是在虛空之中,卻能夠感受得清清楚楚。
現實是有光線和炁場感知,但是虛無卻不同,它由各種各樣的線條和點構成,就彷彿兩種不同的世界一般。
所謂線條和點,應該就是波與微粒。
另外這種虛無的狀態我很難持續十秒以上,每一次的轉換都會耗費大量的經歷和修爲。
在現實和虛空之中折騰了十幾分鍾之後,我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雜毛小道跑過來,說你感覺怎麼樣,不要勉強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下,說剛剛開始用,還不是很熟悉,不過去見左哥,應該是足夠了。
雜毛小道喜不自勝,拍着我的肩膀,說你真是一個福將啊!彆着急,先休息休息。
屈胖三在我旁邊,給我豎起了大拇哥兒來,說陸言,我很少有夸人的,但是我不得不說,你特麼的這狗屎運,也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是讓人嫉妒啊……
呃……
你這是在夸人麼?
我白了他一眼,卻在想大虛空術的應用。
事實上我這受限於修爲,而且大虛空術也僅僅只是初級階段,事實上觀察者之所以能夠前往各種各樣的未知之地,憑藉的就是這大虛空術。
當人處於虛無之中的時候,就更容易感受到這世界各種各樣的本質與通道。
各個世界其實都是彼此都有聯繫的,只不過狀態不同,看到的世界也就會不一樣,比如人死後的靈魂,會自己找尋那通道,前往黃泉路,然後又在鬼卒的引導下,前往幽府、這些都是世界規則。
而我們如果想要前往黃泉路,就需要前往泰山的陰陽界,或者其他特定的通道。
但如果是身處虛空,說不定也能夠如同鬼魂一般,輕易前往。
形態不一樣。
我抓緊時間休息,到了下半夜,三點多的時候,我開始出發了。
根據雜毛小道和屈胖三給我反饋的信息,我開始潛入那邊的監獄,憑藉着並不熟練的大虛空術,秘密潛入其中。
這兒的守衛十分森嚴,而且還佈置着十分複雜的法陣。
即便是夜裡,也沒有半點兒鬆懈。
我很懷疑小蝶告訴我這麼一個消息,是在設套來害我。
而經過一陣驚險萬分的找尋之後,我終於找到了關押陸左的那個房間。
這個地方的大門都是用四十公分的金屬鑄就的。
周遭佈滿了法陣。
而在狹窄的房間裡,我瞧見陸左正坐在裡面,閉目養神。
周遭我看見了白合,以及朱處長等人的身影,瞧見他們虎視眈眈的樣子,我知道他們應該是在等待着什麼。
在等我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