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絹試了試嘴角並不存在的水漬,賢貴妃嘆了口氣,“這不懂規矩的是該好好調教一番,近來宮務繁忙,妹妹既然協力六宮,就少不得要妹妹替多擔待擔待這些了。”
行琬琰聽了這話,不明不白的笑了一聲:“貴妃娘娘言重了,我人微言輕,倒不敢替出力,只是治理些對我不敬之人罷了,別的可就沒那能耐了。”
賢貴妃笑了笑,並沒有接話,只是這是繼續笑着喝茶,看着跪在下面的人,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在白秋文那裡受的氣,似乎順暢了不少。賢貴妃突然想,行琬琰一向不輕易得罪人,應該是與自己同樣的想法。這或許就是後宮之中女人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動力吧,你不管是想在什麼時候處罰比你低位的嬪妃就處理,也不需要多大的理由。
““想不到能在這裡碰到兩位妹妹,”皇后帶着一臉的笑意走近,在吳貴人身邊處停下對行琬琰幾人笑道:“諸位姐姐好興致到此處飲茶。”
賢妃貴妃和行琬琰立刻起身,朝着皇后行了一個禮,就等着皇后自己走到了亭子中。
“坐。”皇后大手一揮,吩咐了一句,這才坐了下來。
行琬琰瞧着皇后面色比剛剛在白秋文宮裡好了些,纔開口道:“今日竟也出來了?真是難得見到一次。”行琬琰注意到皇后身邊似乎少了一個宮女。
皇后笑了笑,又指了指外面,笑着道:“難得有這麼好的日頭,出來走走也好。”
皇后似乎是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人:“這是?”
行琬琰笑看皇后一眼,捻起一枚梅乾放進櫻桃口中,“小雨綿綿,這天氣也不聞不熱。”她視線落到跪在地上的吳貴人身上,“知道,我這人性子直,但凡冒犯我的,總是忍不住。”
“妹妹謙虛了,妹妹性子一向隨性,讓姐姐好生羨慕。”賢貴妃說道。
吳貴人聽着亭中三人的交談,緊咬着下脣,就連咬破了脣也沒有鬆半點勁,她從未似現在這樣恨過。帝王無情,她早該明白的,何必等到今日才明白,皇上除了她以外,還有很多女人。這些女人儘管心性歹毒,可是卻擅長做戲,引得皇上在這些女人身上流連。
又過了一會,行琬琰無趣的站起身,一直安靜站在她身後的翎舟忙上前小心扶着她。
請辭的話還沒開口,行琬琰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擊掌聲,然後便是一個太監高聲的傳唱。
“皇上駕到!”
衆人面色一變,皇后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放下茶杯,站起身迎接聖駕。
跪在地上的吳貴人身子微微一晃,頭埋得更低了,一滴淚打在青石板上,格外的顯眼與蕭瑟。
皇甫濯一走近,便見到行琬琰扶着宮女的手站在亭子的石階上,便向前大跨幾步,一手扶住她:“怎麼站在石階上,若是不小心摔着怎麼辦?”說完,又對翎舟和元寶說道,“朕要你們好好伺候娘娘,你們就是這樣伺候的?”
行琬琰見兩人驚懼的跪下,只得解圍,故意嬌嗔道:“皇上,您這樣讓臣妾日後怎們出門,臣妾原本還想讓你好好賞賜一番呢,怎麼你一來倒先罵上了?”
“罷了,”皇甫濯見她開了口,揮手讓兩人起身,又扶着行琬琰在凳子上坐下,扭頭見其他的人還福着身,淡淡開口道:“都免禮,你們二人也坐下吧。”
皇后心裡異常難受,皇上何時這般無視過自己,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這不是明擺着要自己難堪嘛。皇后強笑着謝了恩,這能在一旁坐下,眼神卻有些黯淡無光。想不到異常風範無限的皇后,也有今日被欺辱的時候。
賢貴妃看得明白,皇上這是對行琬琰動了心,雖說這心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能維持多久沒有人知道,只是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習慣就是。無論皇上寵愛誰,都不會是自己,所以是盟友,那就最好不過了。所以一賢貴妃倒是與平日無異,在一旁坐下後,依舊捧着一盞熱茶有意無意的喝着,賢貴妃倒很想知道,皇上是無意路過還是來看行琬琰的。
皇甫濯近來心情頗爲不好,只是在看到行琬琰時纔會稍微好一些,皇甫濯把玩着行琬琰的手,面帶笑意的說道:“朕倒是不常見到你們幾人一處飲茶。”又特別提了一句:“皇后也在。”
“皇上日理萬機,哪裡知道我們姐妹們幾時在一起玩耍,”賢貴妃笑吟吟的把一盞大紅袍端到皇甫濯面前,眼角餘光看到皇甫濯與行琬琰緊緊相握的手,笑意還是忍不住微微微淡了些,坐回原位,“今日天氣好,大家都出來走走。這小雨看着也舒服。”最舒服的是看到有人跪在小雨裡面。
“走走也好,”皇甫濯點了點頭,放下茶杯,把一疊精緻的花生核桃糕放到行琬琰面前,“朕聽太醫說,每日吃些核桃花生對你好。”
糕點做得很精緻,行琬琰一口嚥下一個後,才又拿起一個遞到皇甫濯嘴邊,“味道確實很好,皇上也嚐嚐。”
皇甫濯笑了笑,只能張嘴把糕點嚥下,說道:“確實不錯,你喜歡就好。”
賢貴妃冷眼瞧着皇上與行琬琰旁若無人的恩愛,偏頭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吳貴人,眼露嘲諷,一個小小的吳貴人算得什麼,如今在皇上眼裡,除了行琬琰還能看見誰。
只可惜曾經風光六宮的,這會兒不也只能乾坐着幹看着麼?
皇后眼見皇上眼裡除了行琬琰全然沒有了別人,面色比所有人都難看。皇上這是對她的懲罰嗎?懲罰她監管後宮不力,還是說皇上知道了自己曾經做的事情。皇后又仔細想了想之前的事情,有些後怕,說不定皇上真的知道了什麼。
而跪在地上的吳貴人心卻越來越冷,聽着皇上對行琬琰一句句關切的話,越來越難堪,她這麼一個大活人跪在這,皇上偏偏視而不見,只顧着與行琬琰說笑,在皇上心中,自己又算什麼?
過了好一會,皇甫濯仿似才發現亭子外跪着一個人,漫不經心的開了口,“這跪着的人不是吳貴人麼,她犯了何事?”
皇上這話一出口,行琬琰便跟着偏頭向跪在地上的吳貴人看去似笑非笑的把玩着一個核桃她還不至於蠢到這個時候開口,這話自然不能由自己這個懲罰的人來說了。
賢貴妃明白行琬琰的意思,起身道:“皇上,吳貴人冒犯了妙妃妹妹,這會兒正被罰跪呢。”
“既然與你無干便坐着吧。”皇甫濯淡淡開口讓賢貴妃坐了下去。
沒有問吳貴人究竟說了什麼,皇甫濯微微皺眉看了賢貴妃以及吳貴人一眼,有些不耐道:“皇后可知道?”
皇后沒想到皇上會突然提到自己,連忙起身說道:“臣妾不知。”
“吳貴人說,皇上太過寵愛妙妃妹妹了。”賢貴妃適時借了話。
聽到此處,皇帝挑了挑眉,臉色有了略微變化,他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這個女人有着一張漂亮的臉和讓他有些感興趣的臉,不過這會兒瞧着,她與其他女人相比,也不見得有多特別:“吳貴人,你這是對朕有了怨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