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回頭,原來是黃隊長不知什麼時候也跑來了附近,當下也沒想太多,順着他所指之處,立刻發現了一個紅色的消防栓佇立在一顆樹腳下。
因爲所在位置比較隱蔽,而自己之前也一直沒有想過這點,而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這時一經黃隊長提醒,楊子江如獲至寶。
可到了前面卻對如何打開犯了難,這是個戶外用消防龍頭,沒有工具沒法開啓,也不像建築內的那種還配備有消防栓帶和消防斧。
只有強行破壞了,楊子江顧不得後果,隨着妙筆寫意,消防栓被【地刺術】生生摧毀斷裂,壓力巨大的水流瞬間沖瀉而出。
儘管近幾天乾旱斷水,但消防設施是專用供水管道,必須隨時保障應急。
水是有了,卻是沖天而起,楊子江和黃隊長也不怠慢,立刻找來了石板、樹枝之類,用盡全力壓在消防栓斷裂處,想以此改變水柱噴射方向。
兩人折騰了一番,有部分水柱向火海噴灑,哪知道水入火,竟然瞬時激起火焰四射,彷彿那不是水而是油,火勢更加旺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楊子江和黃隊長二人相顧愕然,想起色天師說的九天玄火併非凡火,凡水應該對之無效,趕緊讓黃隊長鬆手,不再火上澆油。
而在這時火海中心,一條身影突然拔地而起,縱躍至半空中,見其身形正是趙全能,只是全身上下已被火舌纏繞,顯然是他收回護盾之後被火燒身。
趙全能凌空轉體,忽又變成大頭朝下姿勢俯衝扎向火海,楊子江正擔憂之時傳來旱魃慘嘯,火勢也瞬時收斂視野開闊起來,僅剩焦灼地面上殘留零星火苗。
旱魃跪伏在地面,雙目熾焰已消,趙全能一隻腳踏在旱魃肩上,手中劍已大半沒入其頭顱,卻不知道何時他把無刃的金錢劍換成了鋒利鐵劍。
趙全能身上多處火焰仍未熄滅,咋眼看去好像浴火戰神……帥!
如果不是趙全能接下來手忙腳亂的四處拍打着滅火,楊子江就覺得相當完美了,雖然他道行高深,但畢竟還是肉體凡胎,被火燒着也會疼。
趕到身邊後,楊子江纔看清他不僅衣衫襤褸,鬚髮已被火燒灼所剩無幾,面上也是一片黝黑,原本仙風道骨此刻變成了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
“趙道長,你頭髮……還好吧?”
楊子江心想的是,TM真是個狠人啊!爲了誅妖不惜拿命來博。
“尚無大礙,幸有天罡護體,受了些皮肉之痛。”
趙全能說着抽回鐵劍,旱魃應勢撲跌倒地,而鐵劍卻又幻化成了金錢劍,被收疊成一圈纏於腰間,楊子江見此幻化之術,知他絕非泛泛之輩。
法術如此高深,又在真元大損之下獨力誅滅旱魃,之前自己是小看了他,身爲隱山派大師兄,當然是有些道行,楊子江不禁肅然起敬。
趙全能感覺頭頂有涼意,摸了摸發現頭髮被燒燬大半,勉強笑了笑,說道:“說不得要做和尚了!雖說情非得已不辱師門,卻少不得師弟們笑話……”
竟然還有心情說笑,看錶情卻像苦笑,大概是對自身形象頗爲看重,習慣了作爲師兄備受尊崇,不管是惡意善意,一旦淪爲笑柄失了尊嚴確實不好接受。
黃隊長也已趕了過來,說道:“這位一定是趙道長,我是黃海東。”
之前楊子江已經大致講了經過,趙全能知道黃海東幫忙之事,忙作揖回禮。
黃海東接着說道:“道長斬妖除魔功德無量,不過現在兩位不方便再逗留,火災動靜太大了,剛纔對講機裡我同事們說已經往這邊趕過來,我稍微拖延了一點時間,但幾分鐘後他們就到了,你們沿着我來的方向離開,不會撞見他們,這裡的事我來解釋就可以了,還有這隻什麼妖,也麻煩一起帶走,免得多出麻煩,明天我會聯繫楊兄弟……”
楊子江和趙全能當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於是互相道別,楊子江把旱魃扛在肩上,軀幹瘦弱並不是很重,但尚存的餘熱和腥臭一起,薰得他直掉眼淚。
一路上沒碰到其他人,大門鎖也開着,順利地出了植物園,黃海東人還真不錯,楊子江心想還答應過要幫他一個忙,明天會聯繫自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走到無人之處,楊子江放下旱魃緩緩勁,問道:“找個地方埋了?”
“萬萬不可,此旱妖爲女魃轉生,化僵不滅仍能復生,我雖能鎖住其元神,總不出七天左右,需將它肉身焚化,設壇做法驅散元神以除後患。”
趙全能環顧四周,又說道:“前日來時我見過前方山谷間有處廢棄豬舍,地處僻靜可不驚擾旁人,只是設壇做法尚缺幾樣物事,比如童子尿……”
這倒是在小說電影裡都聽說過,不出意外還有硃砂雞血黑狗血等等,楊子江忙說道:“童子尿不用擔心……”
他自己還是處男,雖然很尷尬,但在大師面前也沒必要隱瞞了,想不到的是趙全能根本沒看他,自語道:“童子尿我倒是有,最緊要黑狗血無處可尋……”
這意思是趙全能自己也是童子身?楊子江張大了嘴巴,最後總算忍住了嘴角抽搐沒笑出聲,大師修行不易啊,果然想成道,需要斷絕七情六慾。
還好色天師沒有說要自己也斷六根……
“黑狗血也容易,只是今天已晚,道長說鎖住元神能管七天,不如先把它先在豬舍藏起來,明天我去問下寵物店或者網上發個帖,總能找到黑狗。”
趙全能想了想同意,接下來找到了那處山谷間的豬舍,也就是被棄之不用養豬場,已經殘破不堪,房頂連瓦片都沒剩下幾塊,被荒草灌木掩蓋着。
就算有人能看到殘垣斷壁,也不會有閒心特意跑下來參觀,是個“埋屍”的好地點,楊子江和趙全能一起動手,用殘磚亂瓦和草葉把旱隱藏好纔回到主道。
發了網約車遲遲無人接單,也沒有車輛經過,這時候再騷擾胡麗雯恐怕是自討沒趣,楊子江無奈的嘆了口氣,看樣子得要走路回家了。
趙全能卻並不介意,似乎習慣了步行趕路,一邊走着一邊不時走向路邊,撥弄了一番花草樹木之後再回來,卻看不出來那些野草有什麼變化。
見楊子江好奇,趙全能解釋道:“你說陳師弟已趕往無名觀尋師叔他們,現在我們已離開此地,我留些記號,若他們返來好叫他們知道。”
楊子江點點頭,陳全雅也說過他們有獨特的記號,自己看不出來不奇怪。
“這走路挺累的,我們下山後找個旅館……”
楊子江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傻,以現在兩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尤其是趙全能,旅館收不收另說,恐怕第一反應是先報警了,那就真是節外生枝。
想到此楊子江改了口,說道:“要不道長我們再用用神行符。”
他其實挺懷念剛纔用神行符時那種風馳電掣的拉風感覺,但趙全能搖搖頭,嚴肅說道:“世間萬法皆有定數,利弊相互制衡,不可輕易施爲,神行符有二,借神力,借己力,縱使是借己力,也需要折損自身精元,如損耗過大恐有不可恢復之後遺症,若借神力,必受鬼神制約爲其驅使,師尊嚴令除非萬不得已,不得借神力爲私用,剛纔你我戰旱魃已借過己力,這路途遙遠若再借只怕輕者臥牀三日,重者筋骨癱瘓,依我之見,不如找個臨近人煙之處安身,明早尋得黑狗血回來,料理後事再做打算。”
見他說的嚴重,楊子江吐吐舌頭,沒想到有這麼多門道,色天師卻沒提到過這些利弊關係,他說得沒錯,新維道術和傳統道術相比,還真是適合小白!
前方道路忽然射來了車燈光線,楊子江猶豫着要不要攔下來問問,能不能花點錢讓司機調頭跑一趟,不多時那車衝到身邊,嘎吱一聲緊急剎住。
看着從車上匆忙跳下來的幾人,楊子江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