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看這些蠟像越覺得心裡發毛,不寒而慄,趕緊返回了凌谷楓和黎夢的身邊。
這時,凌谷楓正在翻看手中的最後一份卷宗,思索着什麼。
十八份卷宗,就是十八名失蹤者的信息,上面有全部的失蹤者身份信息,還有刑警隊立案調查之後的全部內容。
當然,上面也有失蹤者的照片。
我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蠟像,並不一樣。
“這是一起連環人口失蹤案,你們的調查方向沒有錯,兇手絕對是同一人。”凌谷楓沉思了許久,幽幽說道。
“爲什麼?”黎夢立刻問道。
凌谷楓看了看黎夢,又看了看卷宗,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許久纔開口說道:“兇手絕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兇手爲同一人,並且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聽到這句話之後,我和黎夢都非常不解。
凌谷楓看着我們的表情,緩緩說道:“十八名失蹤者,年齡、和職業都大不相同,特別是職業,十八個人之中沒有任何的兩個人是來自同一職業的。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十八個人在各自的工作領域,都是相對的佼佼者,是完美的人。”
我和黎夢都沒有開口,在等着凌谷楓繼續說下去。
“佼佼者,並不是代表他們的專業技能有多麼優秀,多麼超乎常人,而是一種態度,他們對待工作,對待生活都非常的認真,都是相對完美的人。”凌谷楓緩緩說道。
聽凌谷楓說完,我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因爲越聽凌谷楓繼續說下去,越覺得這個兇手,和凌谷楓有些相似。
“所以你覺得兇手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黎夢很顯然沒有像我一樣去想,她繼續問道。
凌谷楓點點頭,非常自然地說道:“我覺得兇手和我的性格有些相似,都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你看我的蠟像館,所有蠟像都是來自各行各業,而且都是在我的審美之下,各個行業之中相對完美的人,因爲我希望用我的蠟像,來構建一個完美的世界,讓這些完美的人,生活在完美世界裡,這是多麼完美的一件事!”
凌谷楓的一番話,聽得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果凌谷楓就是兇手,這無異於狼人殺中的狼人自爆身份,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凌谷楓在用這種方法洗脫嫌疑?他以爲我在第一層,其實我在第五層,而他在大氣層。
這只是出於一名刑警的直覺,我總不能因爲他和兇手都是完美主義者,而且蠟像的身份也是來自各行各業就逮捕他吧。
“可是兇手把這些人抓起來,是爲了什麼呢?”凌谷楓皺起眉頭,喃喃了一句。
能讓他皺起眉頭的案件,還是非常少見的。
在我們心中,凌谷楓是有絕對的專業能力的,看待案情的角度也非常獨特,總能發現一些我們想不到的線索。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絕對的犯罪心理學家,擁有相對準確的犯罪側寫能力。
“這十八個人來自各行各業,生活上基本沒有交集,這說明兇手的職業比較自由,擁有更多的時間來觀察這些人,從而選擇自己的心儀目標進行作案。兇手能綁架這麼多人,說明他擁有控制他人的能力,或者是物理方面,比如使用暴力;或者是化學方面,比如鎮定劑和致幻物;或者是心理方面,比如暗示、催眠、共情。”凌谷楓緩緩開口,沉聲說出了他對於本案兇手的犯罪側寫。
隨後,他繼續說道:“兇手爲男性,年齡在三十歲歲至四十歲之間,有正當職業,但工作比較自由。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有自己崇尚的社會準則,他有一顆想改變社會的決心,但自己卻沒有能力。他鬱郁不得志,覺得自己生不逢時,對社會有怨恨心理,認爲自己被社會所拋棄了。正是因爲如此,他決定自己構建一個世界,構建一個完美的世界。”
“所以,他綁架了各行各業的自己覺得完美的人?”黎夢很是詫異地問道。
凌谷楓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看這十八起案件的卷宗跨越了兩年的時間,也許這些失蹤者都已經遇害了,可是兇手到底要做什麼呢?”
聽到這裡,我隨口打趣道:“也許是用他們做蠟像了吧,哈哈哈。”
任憑是誰,都能聽出來我話裡有話。
所以黎夢用一種非常不解的目光看着我,也許是她在責怪我影射凌谷楓,也許是她也通過我的這句話想到了什麼。
也許,她自己也有所懷疑。
凌谷楓是一個心理學大師,喜怒不形於色,甚至他能露出一個非常完美的,與內心想法截然相反的表情。
凌谷楓轉過頭來,怔怔地看着我,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麼說我還有同行了?不過這確實是一個思路。”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但只有凌谷楓不覺得尷尬,他繼續爲我們提供犯罪側寫的思路,分析道:“兩年的時間,如果是把十八名失蹤者囚禁起來,絕對需要一個非常大的場所,而且這個場所要非常隱蔽,只有這樣才能防止十八人的聯合反抗和外逃,而且照顧十八人的生活也是不小的壓力和開銷。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十八個人都被兇手洗腦了,你們聽過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嗎?就是受害者對侵害者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對侵害者產生了依賴。如果十八個人還活着的話,那麼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那麼如果十八個人都遇害了呢?”黎夢忽然問道。
凌谷楓想了想,又給我們舉了一個例子:“如果你們把失蹤的十八個人都當成秦始皇的兵馬俑就很好理解了。也許兇手將他們殺害之後,構建了一個屬於死者的完美世界。等兇手完成全部作案之後,就會立刻自殺,去享受屬於他的那個完美世界……”
這個犯罪側寫堪稱完美,也是我們沒有想到過的。
也許兇手的目的,是我們還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