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夕說完後半響不吭聲,蘇沐眉頭微蹙,“繼續說啊。”
“沒、沒了啊。”
“沒了?”
“是啊,驗屍報告的記錄就那麼多。”
“……”他要如何說呢?難怪肖慶從不給他看他的記錄,還真是夠精簡的!
蘇沐沉默了兩秒,“線索呢?應該有記錄線索吧。”
一說到線索,餘夕臉色微變,看着蘇沐的側臉沉默了兩秒,“爲什麼昨晚上沒告訴我。”
“……看到了?”
“看到了。”餘夕別開眼,回想肖慶那寫的不是太好看的字。
“什麼感覺?”
餘夕看着車窗外向後疾馳的景物深吸了口氣,彎起脣,“驚恐,害怕。”
“這就是我不告訴你的原因,因爲即便你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事實,只會引起不必要的負面情緒。”蘇沐說得淡然。
“可是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餘夕轉頭看向蘇沐,“而且,我有權利爲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做心理準備。”
“你不需要做什麼準備,因爲不會發生任何事情。”蘇沐回得乾脆利落,“我們警官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你。”
“兩百萬分之一的機率……”餘夕低喃,“我和莉莉都遇上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
“……”蘇沐眉擰成川,但聲音卻異常平靜,“你錯了,不是兩百萬分之一的機率,而是百分之一百的目標確定。”
餘夕聞言回頭,疑惑的看向蘇沐。
“線索你看了不是嗎?”
“……”
“既然看了你就應該知道,這不是無目的性的選擇目標,而是鎖定目標。”
“可是……”
“沒有可是。”蘇沐側眸睇了一眼餘夕決然道:“我不是安慰你,而是道出事實。”
餘夕垂眸沉默,小臉看似平靜,內心再度驚濤駭浪,比適才看到那句話的時候翻涌得還厲害。
“每個女孩失蹤前,都做過同一件事,那就是撒謊。田莉莉也不例外,她唯一例外的,是叫上了你。”
雖然肖慶對0299案件的資料記錄寫的不是很詳細,可是這些重點上的細節問題,物品以及總結,還是有記錄的,餘夕看過,自然知道蘇沐說的話不是安慰她。
但是,她依舊忐忑。
她面對過那個兇手,見識過他的從容冷靜,潛意識告訴她,她其實並不安全。
見餘夕垂下眸不吭聲,蘇沐又道:“現在我們警方不僅安排了六名警員輪流替換24小時保護你,而且還會在你們小區也安插了兩名警員和老大爺一起輪守,這些保護行動會維持到兇手被緝捕歸案。”
蘇沐的話沒激起餘夕的太大反應,不過她還是致謝,“謝謝你們。”
眉頭擰了下又鬆開,蘇沐頓了半響,忽然幽幽的開了口,“餘夕……”
“恩?”
“你很冷靜,你知道嗎?”
“……很冷靜?”餘夕不是太明白蘇沐向表達什麼。
“是,至少超出你這個年紀範圍。”
餘夕以爲蘇沐說的是關於她看到卡片後的反應,於是微微側開頭顱回道:“我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談不上冷靜。”
她其實一點都不冷靜,內心早已經掀起駭浪。
可是即便驚濤駭浪又如何?就如剛纔他說的,所有負面情緒不過都是徒勞罷了,這改變不了事實。
“是嗎?”蘇沐忽然彎起了脣,“不僅冷靜,而且直覺敏銳,洞察能力很強。”
“……”餘夕微楞,忽的低笑一聲,“蘇警官,你用不着這樣安慰我吧。”
蘇沐斜眸看她,若有似無的搖了搖頭,“若直覺不敏銳,你能在兇手3字未出口的時候便撒腿就跑?”
“那是本能反應好麼?”餘夕哭笑不得。
“可那不是所有人都會出現的本能反應不是嗎?”蘇沐反問,“至少田莉莉就沒有。”
“額……”
“這是你的直覺,你的直覺感受到了危險,所以你跑了。所以我說你直覺敏銳。”蘇沐說着,從兜裡摸出煙。
餘夕看着他,依舊是那軟殼的玉溪,微斜向上一抖,湊近薄脣銜住……然後點燃……
“再說洞察力。”蘇沐吸了口煙吐出,將煙夾在右手指尖,輕搭在方向盤上,“你在聽到兇手按響喇叭的時候,你迅速的就想到那是數到3的暗示不是嗎?”
“……”
“當兇手開着車朝你撞過來的時候,在最後的時刻,你迅速的選擇了距離你兩步距離的花壇避讓……”蘇沐說到這,斜眸看向餘夕,“你當時在想什麼?”
餘夕心頭一震,當晚的那一幕再度在腦後浮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如何說。
她在想什麼呢?她在想那個人是不是要撞死她?她在想她要讓開,可是身體卻不能動盪,眼中的一切都變得緩慢……
“我、我當時……傻了……”
“我看到了。”蘇沐說着,又打了一把方向盤,拐過路口,“當時我也傻了,想叫你,結果忘記自己關着車窗,腦袋就這樣砸了上去。”
“!”砸車窗上了?!
“呵……”餘夕那驚訝的目光讓蘇沐低笑一聲,“結果等我回頭,剛好看到那保姆車衝上來,而你已經跳進花壇裡了。”
“……其實……其實我那會是嚇得連動都動不了了,後來是你的剎車聲又把我嚇了一次,我忽然有種回魂的感覺。”
“是不是明明知道應該躲開避讓,可是身體卻好像完全不受你的控制,根本動不了?”
“?!是是是!就是這種感覺!”餘夕眼神詫異,好奇的問:“你怎麼會知道?”
蘇沐睇了她一眼,並未立即回答,而是一腳踩下剎車。
餘夕正疑惑,蘇沐已經解下安全帶,“等我一下。”
蘇沐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後走進街邊一家裝修精緻的奶茶店。
不一會,蘇沐端着一杯奶茶走了出來,將手中的菸蒂丟在雪地踩熄後拉開車門上車後將奶茶遞給餘夕,“溫的。”
“……”餘夕蹙了下眉,頓了兩秒才伸手去接,在指尖觸上那抹暖人心脾的溫度後低頭道:“謝謝。”
“以後不要再撒謊,你真的不適合。”蘇沐說着,發起車子。
握着奶茶的手緊了緊,餘夕低低的應了聲,“……哦。”
“恩?”蘇沐側眸看她,“什麼?我聽不見。”
“……我知道了。”
“大聲點,聽不到。”
“!!”餘夕原本愧疚微溼的眸瞬間閃出兩個驚歎號,聲線不由得大了兩分,“我知道了!”
“再大點聲,擡頭挺胸的說,你那樣子我看不到決心,聽不到底氣。”蘇沐聲音微厲。
“!!!”兩驚歎號瞬的變成了三個,餘夕擡起眼看向蘇沐,挺直了腰板,“我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