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沒事……”肖慶長出一口氣,感覺瞬間失了力氣,這個時候,是在意這種事情的時候嗎?“我在等餘童鞋講述當時看到了什麼?”
不管他們誰控誰,到底是什麼控,這些都不重要,案件纔是最重要的,原諒他之前八卦了!
“讓我想一下。”餘夕點頭,隨即閉上眼睛。
肖慶見狀皺眉,正疑惑餘夕再搞什麼?蘇沐卻擡手製止了打算開口說話的肖慶。
如果他沒猜錯,餘夕應該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記憶方式。
一套獨特而有效的記憶方式不僅能讓人快速的記住東西,而且長時間不會忘記,而這種方式就是熟悉利用和掌控記憶槽。其中,利瑪竇的記憶宮殿就是比較廣爲人知的記憶法。
其實人在經歷一些重要的事情的時候都會激活記憶槽,記憶槽會將這些東西的記錄下來。
列如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爲什麼十年都會怕草繩?因爲記憶槽被激活,記錄下了蛇的特徵。但是,很多人卻又不會運用這種記憶,帶着恐懼和不願想起的心裡去看待,那麼這個記憶槽裡的某些東西就會被模糊化,轉而蛇的特徵就漸漸模糊,只剩下了長長的身體,像繩子一樣。
十秒後,餘夕睜眼了眼,“三輛車,馬路對面停着三輛車,兩輛紅色的出租車在前面,後面是一輛黑色的轎車,還有一輛摩托放置在人行道上……人行道上行人很少,有兩個中年男人朝左邊走,有一個女人牽着穿着黃色小棉衣的孩子和男人往右邊走……”餘夕緩緩睜開眼,“我只記得那麼多了。”
肖慶看着她眨了眨眼,只記得那麼多?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她連路上的行人都記下了,還只覺得那麼多?!
“咳咳……”肖慶乾咳了兩聲,“那個餘童鞋啊!不是我要懷疑你,只是你能確定記得沒錯?畢竟也就是一眼的事兒。”
昨晚她被歹徒襲擊,她記得那樣清楚仔細他可以理解爲,事情太重大,過程很驚悚,結果很嚴重,所以必定映像深刻。
可是剛纔……他也在場,那時候他推開門,轉頭看見餘夕頓下腳步回頭看,他當時就叫她了。
換句話說,那就是一眼的事兒,而他面向餘夕,對面公路的情景他看的時間比她還長,爲毛他一點映像都沒有?!
“我確定!”餘夕肯定的點頭,“我對我的記憶力很有信心。”
“我相信她。”蘇沐淡淡的道。
顯然餘夕是那種善於和習慣利用記憶槽的人,不管是昨晚遭遇歹徒襲擊還是適才感覺到異樣回頭的那一瞬,因爲直覺感受到了危險,潛意識已經自動激活了記憶槽,將畫面記錄了下來。
“……爲毛?!”肖慶對蘇沐那沒理沒據的信任很是不服,爲什麼對這個呆瓜蘿莉如此特別?
不待蘇沐解釋,餘夕便回道:“我媽媽是語文老師,從小對我就要求特別嚴格,很小的時候她就教我寫字,唸詩,不僅要求我能背誦和默寫出來,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抽查我一次,如果我記不住或者弄錯了,我就會被懲罰。”
餘夕說到這彎起了脣,是一抹淡淡苦澀的笑,“所以漸漸的,我的記性就變得好起來了。”
“什麼樣的懲罰?”肖慶好奇了,什麼懲罰那麼牛,還可以讓一個人的記性好起來。記得以前自己老爸拿皮帶抽他他記性也沒見好啊。
“過不了抽查,我媽媽會給我佈置雙份的任務,要求我第二天必須全部默寫出來,如果我做不到,那麼她又會在原來基礎上加一倍,我什麼時候能完成任務,什麼時候才能走出房間出去玩。”
“……這樣也行?”若是這樣也行,那麼他被抽那麼多頓爲什麼不行?難道是他天上就笨?
“記得,在我6歲的那年,我因爲一次抽查沒過關,我媽媽連幼稚園都沒讓我去,我一直在家裡整整待了三個月纔出門。”
“……”三個月……蘇沐蹙眉,心頭一緊。
沒有經歷過的人也許不知道那種痛苦,可是經歷過的人卻異常的清楚。
對一個孩子而言,三個月都在家裡,沒有玩伴,沒有關注,只有書本的感覺是什麼?那就是找不到存在感……
人是社會性動物,這是天性,是本能,所以不管是成人還是孩子,都需要存在感。
成人長時間處於被漠視,忽略,失去存在感後,會焦躁,易怒,暴躁,沮喪,反向心裡爆棚,這爆棚的能量在無處轉移和發|泄出來的情況下會把人逼瘋。
輕微的可能只是抑鬱,狂躁或自閉等。嚴重會產生人格分裂,自殘,輕生,犯罪,傷害自己或者傷害別人。成人尚是如此,更別提一個孩子了。
整整三個月,不僅沒有崩潰,居然還找到了一個儲存記憶的方式來改變現狀……這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一個孩子……
看着餘夕那帶着淡淡苦澀卻依舊強顏淡笑的小臉,蘇沐嘴張了張,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嚥下。
“從那次以後,我記性就忽然變得好了,也可能是太想出去了。”餘夕說到這,腦海又閃過田莉莉的身影。
那時候田莉莉家剛搬來不久,同時田莉莉也成爲了她的朋友,她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玩,所以她忽略了母親佈置的作業。
開始的時候她是很煩躁的,每天爬在窗子看到田莉莉和別的小朋友在玩她都好想出去,所以越發的記不住了,換來的結果是母親佈置的作業越來越多,變成一整本唐詩三百首。
一整本……這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是什麼概念?當時她哭過鬧過,賭氣不吃飯過,可惜都沒用。
一個月後她絕望了,她覺得她可能這輩子都會呆在家裡不可能出去了。直到半個月後田莉莉在樓下朝着趴在窗戶前的她揮手,笑着說等她一起玩過家家,她忽然又找到了動力和勇氣拿起那本唐詩三百首。
第一次,她認真思考一件事,思考她要如何才能走出家門,如何才能不被禁足,才能擺脫母親的抽查。需要完全這一切,唯一的一個辦法,那就是她能記住母親佈置的所有作業。
既然要記住,那到底要如何記住呢?什麼方法才能記住而不忘記?
幾天後她發現,站在窗口對她揮手說等她的田莉莉在腦海裡居然依舊那樣清晰。再回憶,她忽然發現,只要是和田莉莉她們一起玩耍的畫面都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