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蹙了蹙眉，“沒十分鐘就醒？”
肖慶搖頭，“餘夕這一睡下去，就是十八個小時，我和餘柳嬌就坐在旁邊看着呢，後來醒了就說餓，吃完麪，和我要了一支菸抽完倒頭又睡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這是什麼病？”
“我哪知道。”肖慶搖了搖頭，“我也問過她，她說她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安心，然後也不做噩夢了。”
“……”
“我也去問了喬禧祿，喬禧祿也奇怪，去找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可能是煙給了她一種安全感，讓她暫時進入一種自我營造出來的安全氛圍中，不過治標不治本。”
蘇沐沒吭聲，因爲他知道心理醫生的意思。
餘夕的失眠症和噩夢，是因0299案件，因格瑞恩而起，她表面好似完全沒事，但是內心已經收創，可以說是嫉妒缺乏安全感引發的失眠和噩夢，甚至食慾消退等……
而煙，恰好就可以將餘夕內心深處的恐懼不安覆蓋中，讓她暫時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這就好像很多人小時候都會有一條‘安慰巾’，屬於自己的專屬小毯子，小枕頭，洋娃娃之類的東西，抱着這些東西睡覺，可以讓他們快速入眠，迴歸安穩，這是一種不能言說安全感。
可是……爲什麼餘夕的……是煙？
蘇沐腦海再度閃過當年餘柳嬌中槍時候，餘夕住在自己的情景。
那時候的餘夕，不僅進入他的書房拿了他的煙，而且整個人還變了一個人似得……
“事情的經過基本就是這樣了，煙也就一直在抽了……”肖慶嘆息，“她現在依舊會做噩夢，但是不至於失眠。就如心理醫生說的，這只是治標不治本，最好的話還是能她做催眠治療，在潛意識中幫助她忘掉那段經歷或者幫助她走出那段經歷她能復原。不過餘夕依舊選擇拒絕。”
“……”
肖慶看向蘇沐，“說實話，雖然餘夕一直沒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她對你有好感，也很信任你，如果可以的話，你找個機會勸勸她。”
“……我知道了。”蘇沐垂眸應了聲，然後擡手看了看錶站了起來，將菸蒂丟進菸灰缸，“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死者家屬差不多應該到了，我就先出去了。”
他知道餘夕對他有好感，也因爲知道，所以當年才刻意迴避有關她的所有消息。
肖慶看着他默了默，隨即點頭，“去吧。”
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說到一點關於男女之間那點事情就裝死！
蘇沐轉身出了肖慶的辦公室，並未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而且是先去了衛生間。
此刻的他心裡有些亂，滿腦子肖慶的話，滿腦子今天中午奪過餘夕手上的煙丟出窗外的情景。
當時，他在問她對這個案件性質的看法，她說的滔滔不絕，有理有據，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自信，但是……她不知不覺拿出煙來抽，代表的是她其實很緊張，內心的不安的。
而他卻以爲，她是覺得說到了高興處，人也混熟了，就開始了……
想着餘夕遞煙的自然動作，想必，她和肖慶聊天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
洗手檯前洗了個冷水臉，蘇沐雙手杵洗手檯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半響後嘆了口氣。
“蘇隊，家屬已經到了。”
“？！”餘夕？！
蘇沐猛然轉頭看向衛生間門口的方向，並未見人，但是聲音很近，餘夕應該就站在門口。
“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辦公室了。”
“……你先和周坤明學習一下做筆錄，等一會一起去驗房。”
“好。”
腳步聲離開，不輕不重，蘇沐擰起眉，心裡暗自懊惱，自己剛纔爲什麼一點聲音都沒聽見呢？
還有，餘夕怎麼知道他在衛生間？周坤明呢？不是更應該周坤明來找他麼？！
蘇沐吐出一口氣，擡手扶額，還有他是怎麼了，忽然變得神經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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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屍房內是哭聲震得坐在外面的餘夕胸口發悶，這樣的情景讓她忍不住想起當年，想起田莉莉。
當年，田莉莉的屍體被找到後，田莉莉的父母應該也是要來這裡，然後驗屍，即便身份是已經確定。
那時候的劉阿姨……應該就和現在秋雲的母親一樣吧……
餘夕正有些出神，便聽到驗房內傳來雜亂聲，敢從長凳站起來，便見蘇沐和秋雲父親秋正剛駕着秋雲的母親從驗房內幾步走出。
秋雲的母親，陳美華雙眸緊閉，頭顱軟軟的垂在胸口，雙腳是拖着地，一看就是情緒激動過度，暈過去了。
餘夕連忙往旁邊站，蘇沐看了她一眼，對秋正剛道：“先把她扶到長凳躺下。”
“恩！”
兩人齊力將陳美華扶到長凳躺下後，蘇沐彎腰，掐住陳美華的人中，緊緊按住。
不過一會，陳美華睜開眼，雙眸茫然的直直看着天花板半響後，張嘴又哇——的哭出聲。
秋正剛低頭垂淚，將自己老婆扶坐起來，伸手環住她的肩膀讓她靠着自己。
餘夕見狀鼻樑酸澀的別開眼，不敢再看，但陳美華的哭聲和秋正剛低低的抽吸聲卻猶如魔音環繞。
秋正剛57歲和陳美華52歲，兩人結婚三十年，女兒才二十歲，這表示着什麼？整整近十年才得女，兩老對女兒秋雲的愛和珍惜，可想而知。
現在，不僅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秋雲的死狀還那麼慘……就連這個旁人都覺的恐怖駭人，難以接受，賀卡是兩老。
蘇沐和周坤明站在一旁低頭沉默不語，這樣的場面，五年來見得太多，但每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半響後，秋正剛擡起頭，看向蘇沐，“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不能讓我們秋雲死的不明不白啊！”
蘇沐深吸一口氣點頭，“你老放心好了，我們警方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的。”
餘夕聞言，轉眸看向蘇沐。
蘇沐的脾氣他知道，沒有把握的事，他從來不承諾，即便有把握，他也未必承諾，他是那種要用行動證明的人。
可是，他現在，居然對二老下了這樣的承諾，難道他心裡已經有底了？
正疑惑，陳美華忽的開口說道：“一定是那個姓王的！一定是！”
姓王的？蘇沐，餘夕，以及周坤明腦海瞬的想到一個人，王永波！
“陳姐，你說的姓王的？到底是誰？”蘇沐問。
“那個王教授！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殺了我們家秋雲！”
蘇沐，餘夕以及周坤明三人同時對望一眼，一臉疑惑，教授？不是王永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