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餘夕開口,才吐出一個字便發現聲音和喉嚨好似黏在一起似得,清了清喉嚨才低着頭回道:“餘夕。”
“餘夕?”
“恩,多餘的餘,夕陽的夕。”
“……很特別的名字。”
餘夕沒有再吭聲,只是低着頭,然後擡手抹了抹臉,蘇沐知道,她又哭了。
此時的蘇沐忽然很想念肖慶,如果他在的話應該會更好些,至少比他更會應付這種情況。
他現在是心急如焚的想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有不敢出聲問,就怕她情緒又失控。
一個人在情緒穩定的時候,記憶和思維都會受到情緒的支配,會比較混亂,和現實出現很大的偏差。
又是一陣沉默,蘇沐又睇了一眼餘夕,見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墨綠色的棉衣的袖子兩隻都浸溼了,這纔想起他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我記得我車上有紙巾。”蘇沐說着,單手扶着方向盤,伸手打開置物籃從裡面拿出一包紙巾遞給餘夕。
一直低垂着頭的餘夕顫着手接過紙巾,“……謝、謝謝……”
餘夕吸着紅通通的小鼻子,抽出紙巾後先就是擦鼻涕,在製造出一包‘水晶之戀’後發現不知道該扔哪裡有些窘迫的擡頭看向蘇沐,“丟在哪裡?”
“……”蘇沐微楞,連忙在車裡左右看了一圈後,“扔、扔窗外吧。”
“哦。”餘夕輕哦了聲,然後側身想搖開車窗,卻發現車子沒有搖車窗的搖柄,有些尷尬的又轉頭看向蘇沐,“我、我不知道怎麼開……”
“……”蘇沐轉頭看了餘夕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前方,這才傾身伸出一手按下車窗下一個黑色的按鈕。
冷風在車窗纔開啓的一瞬便被傾瀉而入,餘夕打了個哆嗦,但卻感覺暈暈沉沉的腦袋忽然變得清醒起來。
“好了。”開了一半後,蘇沐收回手,見餘夕將‘水晶之戀’扔出窗外後,蘇沐道:“左邊,按左邊就關起來了。”
餘夕點了點頭,並未急着關窗,而是又抽出紙巾擦了臉之後扔掉這纔將窗戶關了起來。
“好點了嗎?”
“好多了。”餘夕轉頭,對着蘇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謝謝你。”
“……”蘇沐微微有些尷尬的別開眼,“其實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是我的職責。”
可是他並未把他的職責做到最好,那麼多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而他到現在還沒抓到兇手。
看着蘇沐輪廓分明的側臉,餘夕的心忽的一緊,因爲他的話,那理所當然卻有帶着自責的口吻,不知怎的,她的心竟然瞬的平靜了下來。
見餘夕只是盯着自己不說話,蘇沐有些不適的道:“對了,我姓蘇,你可以叫蘇叔叔。”
“……”蘇叔叔……“我念高三了。”
“呃……不好意思。”蘇沐覺得自己真的不太擅長於人溝通。
“莉莉……莉莉會有事嗎?”雖然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很笨很可笑,可是餘夕還是問了。
在冷靜下來之後,她忽然發現,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沉浸在哭泣和適才兇手給她的恐懼中,更重要的是找到莉莉。
蘇沐沉默了兩秒,“我不能向你保證她沒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全力去找她。”
“……”餘夕低頭沉默,眼眶再度紅了起來,“剛纔……我把她丟下了。”
蘇沐蹙眉,“你不用自責,因爲就算你想救也救不了。”
話才落,蘇沐忽然又覺得自己沒把這話說好,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面對那樣的兇犯,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自保,只有你也沒事了,才能……”
“我懂你的意思。”餘夕低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不笨,怎麼會不知道蘇沐的話,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那內疚依舊纏得她喘不過氣來,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蘇沐吁了口氣,發現自己真的太缺乏和人溝通的經驗了,以後沒事得多像肖慶學習。
“可以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餘夕放在膝蓋上交疊的手緊緊攥起,頓了兩秒後纔開口,“今天下晚自習後,莉莉讓我陪她去過生日……”
當餘夕斷斷續續的將整件事交待清楚的時候,蘇沐眉頭蹙得更緊,因爲兇手不僅囂張到明目張膽在路邊抓女孩,還玩起了狩獵遊戲!
蘇沐深深吸了口氣吐出,“你看清兇手的樣子了嗎?”
“他帶着白色的口罩,還帶了帽子,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餘夕說到這裡想起男人那雙琥珀色的眼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你說什麼?!”蘇沐一個激動的踩下剎車。
餘夕猛然傾身又靠回座位,有些被嚇到的擡手捂住胸口。
蘇沐轉頭看她捂住胸口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剛纔有些激動。你確定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嗎?”
琥珀色的眼睛代表的是什麼,代表着兇手很大可能是外籍,混血……不過,也不排除兇手帶了隱形眼鏡來隱藏身份。
餘夕點頭,“我確定,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且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年輕嗎?那和他之前的推測差距不大,不過這個年輕到底有多年輕呢?
“你聽他的聲音年紀像在幾歲到幾歲之間,能感覺出來嗎?”
餘夕垂下頭,細細的想了會,“我不太確定,應該在20到30之間……”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想承認兇手的聲音聽起來還蠻悅耳,帶着一股淡淡的獨特鼻音。
“如果讓你看到他眼睛和聽到他的聲音,你能認出他來嗎?”
“我想我可以。”餘夕雖然用的是我想,但是她知道她可以,她對自己的記性很有信心,何況是這樣驚心動魄的事情,男人的那雙眼睛和聲音早映在了她的心底。
尤其是男人最後說的那句……他真的會來找她嗎?
“太好了!”蘇沐有些難忍興奮的低呼一聲,這簡直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首先,嫌疑車輛已經鎖定,果然真是最新上市的那款保姆車的話,目測A市現在買的人應該還不多,範圍大大減小。
再來餘夕能認出兇犯,那麼可以叫車主聚集起來,然後餘夕認人!
見蘇沐看着前方不說話也不知道再想什麼,餘夕喏喏的輕喚道:“蘇警官……”
“嗯?”
“兇手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