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鳳族的勢力是否會因爲百鳥族而變得更爲強大,甄暮其實並不甚在意。
弱肉強食,這個自然界的定律,用在境界之中也是同樣適用的。
龍族與鳳族,最後會剩下哪一個種族,還是要看各自的發展,他不可能要求老天爺只讓他們龍族有龍門盛典這樣可以快速增加龍族成員的好事,鳳族卻保持沉默就此沉寂。
他在意的,是從離開阮家開始,就失去了任何蹤跡的阮連縱。他不相信,那個天天如個大飯桶一般的傢伙,會真的如阮正德所說的一般,傷重不治身亡。
“青聞,替我向鳳族傳話。不論生死,我要見到阮連縱,至少我要知道與他有關的信息。”
在猶豫了一日之後,甄暮終於還是決定向鳳族傳話,以求讓鳳族放出與連縱相關的訊息。
“這……”青聞在聽到甄暮的要求之後,一貫善於服從的他卻站在原地,並不繼續動作:“族長,以我龍族與鳳族之間千年僵持的關係,只怕這句話傳到鳳族,也未必能有怎樣的效果啊。”說着,青聞略微苦笑了下,又再繼續看向甄暮,似乎是希望他能夠收回成命。
甄暮卻仍舊堅持道:“青聞,替我傳話吧。”
對於甄暮的這個第二次要求,青聞終於沒有再堅持反對。
事實上,雖然龍鳳二族之間關係惡劣,但是相互之間傳傳話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兩國相戰尚且不斬來使,龍鳳二族之間,仍舊是存在一些需要相互溝通的問題的。
青聞真正在意的問題是,甄暮要求他穿的這段話,顯然並不是與鳳族相商的語氣,而更趨向於命令。
以龍鳳二族本就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若他將這段話傳往鳳族,只怕兩族之間剛剛因鳳族重啓火山梧桐嶺幻境而產生的微妙平衡,也就要隨之打破了。
思來想去,青聞還是在離開甄暮之後,轉而去尋了每日定時在煉心園中休憩的賈林。
如今的靖海龍宮之中,金龍老叟早已和玄龍離開了龍宮,玄龍爲了早日替金龍老叟集齊重塑龍身的藥材,在與金龍老叟相見之後,不日就離開了靖海龍宮。
而在金龍老叟與玄龍離開之前,他們除了安排下靖海龍宮之中新生龍族的訓練章程之外,還曾對青聞交代:若族長下了什麼令他感到難以執行的命令,又或是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大可以交給那個病懨懨的賈林來處理。
青聞雖然也總是爲賈林的病體感到擔憂,但對於金龍老叟與玄龍毒辣的眼光,卻是幾位信任的。
“傳話?”賈林聞言愣了下,在聽過青聞轉述的傳話內容之後,卻不由得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傳吧。”相較於青聞的猶豫不定,賈林的決定倒是下得極爲迅速。
“……賈少主……”
龍族之中,因爲賈林的身份,青聞赤煉等龍都不知該用怎樣的稱謂來稱呼賈林,最後乾脆便與境界中人一般,稱他做賈少主。
“賈少主。”青聞在見到他如此迅速的決定之後,不由得苦笑道:“您可莫不要因爲這是族長的決定,就如此輕率的同意族長的此番舉動啊。”
從賈林與甄暮相見開始,賈林對自家弟弟的寵溺,早已被一干龍族成員收入眼底。無怪乎青聞擔心賈林因爲甄暮的決定而草率支持。
賈林聞言卻只是笑了笑,片刻後才道:“青聞你多慮了。”
“小暮此番的傳話,若說重了,確實可謂是對鳳族威嚴的挑釁。但說輕了,境界中人如今都知道,阮家少主與龍族族長乃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摯交,如今阮家少主驟然之間消失,分明是生死不明,但阮家家主卻如此肯定的說他乃是傷重不治死亡。小暮他如今已是龍族族長,已然有能力調查自己好友真正的下落所在與實際情況。他憂心朋友,對鳳族發出了一份言辭略重的傳話,又有何錯之有?”
“小暮他,只是比較重情,略有衝動而已。”說着,賈林便對青聞微微的笑了笑。
對於賈林的解釋,青聞不由一陣無語,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都有道理。
“更何況……”未等青聞同意傳話離去,賈林又笑着補充道:“在境界中人的眼中,鳳族千年來沉寂已久,此番重啓鳳族聖地火山梧桐嶺幻境,正是對應龍族先前的龍門盛典。那麼當鳳族的這個聖地開啓之後,我們龍族卻尚未對鳳族的此番行爲有過任何的迴應呢。”
說着,賈林又指了指偏西的方向,笑道:“境界中人的想法倒是其次,鳳族之中,或許也會有人嬉笑龍族的無動於衷吧。”
一日之後,鳳族梧桐嶺幻境外傳出消息——
龍族族長因好友阮連縱生死不明,徑直對鳳族發出傳話,要求鳳族交出阮連縱或是放棄對百鳥一族的制約。
剛剛安靜沒兩天的境界之中,頓時又因爲甄暮的這一句傳話而沸騰了起來。
這一回,阮家的家主阮正德又再度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對於甄暮的傳話,鳳族並沒有做出正面的迴應,而是由阮正德的一番回話作爲了終結——阮正德表示,甄暮乃是其子阮連縱的摯交好友,對於他的故去難以接受乃是人之常情。但其子阮連縱當真已經死亡。
當日火系異能者的襲擊,讓其子阮連縱身受重傷。在離家前往藥王谷的途中,其子阮連縱就已不治身亡,導致他們甚至連藥王谷的正門都未曾踏入,就已經迴轉方向準備回去阮家本宅。
其後又因爲一系列特殊的原因,他們沒有回到阮家本宅,而是選擇遷徙到這如今屬於鳳族的梧桐嶺幻境之中,加入依附鳳族的族羣之中。
阮正德的這一番回答顯然並不能讓人滿意,特別是……並不能讓甄暮感到滿意。
連縱受到火系異能者襲擊?
若連縱真的是因爲受到火系異能者的襲擊而傷重不治身亡,那麼爲何阮家如今失蹤的人,不僅僅只有連縱,甚至……連鄭鶴也已然消失不見了呢?
經過賈林手中情報的調查,阮家上下,消失的並不僅僅只有阮連縱,那個始終都在連縱身邊守護的管家鄭鶴,也隨着阮連縱的消失,而失去了蹤影。
如今的阮家上下,也已經沒有了鄭鶴的身影。
連縱傷重不治死亡尚可解釋,那鄭鶴的蹤跡呢?莫非是看護不力畏罪自殺?
對於阮正德的回答,甄暮忽而感到了一股憤怒。
他的腦海之中,仍舊記得那個多年來一直視他如子侄一般疼愛的阮叔,不想今日在與他的對答之中,卻未能得到一句真話。
他還記得,在連縱傷重昏迷的期間,阮正德與鄭鶴是如何的自責,如何的悲痛欲絕。他們當時憔悴蒼白的身影還在他的記憶之中,如今阮正德的形象,卻先一步與他的記憶對不上號了。
“再替我傳個話吧。”甄暮在聽到阮正德的回答之後,忽然覺得很是疲憊。
“請鳳族下屬百鳥族族長交出與阮連縱有關的一切信息,不論生死。我甄暮,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一次,青聞並沒有猶豫,而是極爲迅速的就將消息傳到了鳳族之中。
鳳族梧桐嶺的梧桐神樹之上,鳳族少主在聽到甄暮的傳話之後,原本清冷的面孔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哼,這龍族族長,究竟是什麼意思?”金紅色的長髮如鳳翎一般在他的身後擺盪,清冷的少年面孔上透露出些許的不耐:“第一次傳話,我姑且當他爲朋友而焦急。又或者只是對我們鳳族的試探。”說着,少年的面孔透露出了越發多的不耐煩來:“如今,不過短短兩日之隔,又是一通新的傳話。”
“焦急,一次也就夠了。”說着,負手站立在梧桐王樹之上的身影,忽而看向遠方,一面眺望着莽莽森林,一面淡然開口道:“我這一次,也沉眠了上千年之久,這千多年來,龍族與鳳族……也安靜得太過沉寂了,既然此番他要戰,我便奉陪到底。”
於是,這一次甄暮的傳話,不僅沒有得到鳳族的答覆,甚至連阮家家主阮正德的答覆,也未曾得到。
鳳族對於甄暮這一次的傳話,只在三日之後,得到了從鳳族傳出的四字口訊——“要戰,便戰。”
與鳳族如今族人稀少的現狀所不同,鳳族如今的少主,雖然給人感覺清冷自持,但卻似乎是個極爲好戰的性子。
僅僅是由甄暮手中傳出的兩句話,便讓這鳳族少主毫不猶豫的放出了這樣的四個字。
“要戰便戰?”
當賈林聽得這四字訊息時,神色微微一變。
“你是說,鳳族傳來這四字,與你上一次傳出小暮二次口訊之間,已經過去了三日之久?”賈林在聽到那四字訊息之後,便立刻看向了青聞。
“是的。”青聞揉了揉額頭,似乎也對這二者之間的時間點略感不解。
賈林深吸了一口氣,對青聞道:“立刻與東郭一族聯繫,那個鳳族的火藥桶,恐怕已經下令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