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老叟的忽然失蹤讓甄暮三人怔愣在了原地。在四下搜尋無果之後,甄暮忽然聽得腦海之中傳來了玄龍的聲音——
“在底下。”
玄龍沉聲開口,只吐出了這三個字,語氣卻是不甚良好的模樣,卻又不似先前的彆扭賭氣,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甄暮只略微遲疑了一下,也並不開口試探,只是按照玄龍所說的位置,走到了木造櫃檯的邊上。
此時,青聞赤煉也想起了這個木造櫃檯,三人站到櫃檯側旁,甄暮輕輕釦了扣櫃檯的頂端,沉悶的叩擊聲透過木板傳入底下深不知幾何的地方,最後甄暮甚至聽到了遠遠盪開的回聲。
一聲叩擊之後,底下並無迴應,赤煉擰了擰眉頭,想要再敲,卻被青聞攔住了動作。
“等一會兒吧。”青聞如此說道,一旁的甄暮也是點了點頭。
說是等一會兒,這番等待卻是直等得赤煉第三次想要伸手,木造櫃檯的底下才彷彿有了迴應——一聲痛苦的吼叫聲自木造櫃檯的底下傳了出來。似是受到了無盡的痛苦磨難一般,聽得青聞赤煉臉色一變。
甄暮此刻正是直直的盯着那隔斷了地面與地底的木造櫃檯,一張面癱臉越顯冷峻之感。自木造櫃檯底下的吼叫聲傳出後,甄暮就覺得體內的玄龍開始一陣陣的在他的身體之中翻騰,一股焦躁煩悶的感覺透過他的身體傳達至他的頭腦之中,讓他不由得扭曲了面容。
木造櫃檯底下的吼叫聲直響了足足一刻鐘才漸漸平息,卻在甄暮準備再度叩擊櫃檯表面召喚金龍老叟時,又一陣嘶啞的吼叫聲傳了出來。
一陣又一陣,金龍老叟的痛號聲總共出現了9次,一次的時間比一次長,最後一次,常來常往屋中,青聞已經在甄暮的示意下開始轟擊木造櫃檯,但當第一次的法術攻擊之後,甄暮只覺得整座常往常來屋一晃,底下的痛號聲戛然而止,他直覺不妙,立刻阻止了青聞與赤煉聯手的第二次攻擊。果不其然,在那一次的驀然而止的靜默之後,更加淒厲的叫聲從地底之下傳出,只聽得人肝腸寸斷。
莫名的狀況讓青赤二龍束手無策,甄暮卻又在擔心的同時還要安撫在他體內不斷掙扎,似要破體而出的玄龍。
他們誰也不知,金龍老叟這究竟是什麼狀況。只有玄龍在漸漸冷靜之後,才以一種如寒冰刺體般的聲音道:“是抗咒,他在替龍族抗下千年之前,天書所降的旨意。那幾個長老雖然預測到了龍族在千年之後會有轉機。然而他們仍舊是在逆天而行,天兆已下,龍族未曾遵從,他在此看守生機之處……自然要受這天兆反咒之苦。”
“這種折磨……只怕它已享受了九百多年了……”
話說至此,玄龍的聲音越加冰寒凜冽——雖然身爲龍族,然則自出生起他便未受到龍族的關注,反而是在諸龍的仇視之中成長起來,更兼揹負了千年的龍族逃犯之名,對於龍族,玄龍着實談不上有什麼好感。
此時,金龍老叟所遭受的一切,讓他心中愈加的不爽快了起來。
甄暮也猜想到了其中緣由,他只在心中嘆了口氣,正欲思考該如何安撫玄龍,底下的金龍老叟卻終於傳出了聲音——
“桀桀……你們這幾個小傢伙,差點讓老叟我死在下頭。”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從底下傳了上來,若不是那招牌式的桀桀笑聲,簡直叫人聽不出那是金龍老叟的聲音。
“老叟?”甄暮終於鬆了一口氣,金龍老叟若是再不出聲,只怕玄龍真會自他體內直衝而出。卻是玄龍,在聽到金龍老叟的生意之後。忽然之間就沒了聲息,竟又縮回了甄暮的腦海深處。
“……老叟。”青聞赤煉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但在鬆氣的同時,卻又都微微的擰起了眉頭——似乎,他們都在爲金龍老叟此刻聲音之中透露而出的虛弱而感到憂心。
“老叟,你沒事了?”甄暮對着木造櫃檯,心中對方纔那淒厲的叫聲仍舊記憶猶新。那種彷彿將身上的骨肉片片分離再挖心刺骨的淒厲,直聽得人心顫抖,若非他的情緒起伏本就不大,只怕也要被那樣淒厲的叫聲引得痛苦欲狂——這種已經帶上了足夠傷人情緒的叫聲,若非發聲之人已痛苦至斯,是絕對無法將這種情緒如此傳播開來的。
思及此,又思及玄龍所說的話語,甄暮心中又更加的凝重了一分。
“暫時沒事了吧……”金龍老叟哼哼了聲,語調雖輕佻,但卻並不如他平時那般怪異且嘶啞難聽。顯然的,金龍老叟的本嗓是與他外形極爲般配的溫和低沉之聲,卻不知爲何,他偏要桀桀怪笑更兼憋出那種難聽的聲音。
此時,金龍老叟虛弱至極,卻是沒有力氣再維持平時的那種嗓音了。
甄暮原不想再問金龍老叟淒厲叫聲的原因,但他不問,邊上的青聞赤煉卻是忍不住的開了口。
“長老……”青聞緊緊擰着眉,沉聲問道:“您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赤煉也在一旁搭着腔,重複了一次青聞的問題:“我們該如何才能將您救出?您方纔不是還好好的在外頭呆着嗎?”
底下的金龍老叟聞言,桀桀怪笑了一陣,道:“哎呀呀,老叟能如何?人老了總是該有些病痛的嘛,倒是你們這兩個小子。要不是族長攔着,你們再來一下子,只怕老叟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們給震碎了……”
金龍老叟只笑着如此說道,卻不接青聞赤煉的問題。
聞言,青聞遲疑了下,終究沒有再問。赤煉卻是拗脾氣,他見沒有得到答案,又再追問道:“長老您今年纔不到三千歲,這才龍族不過是青年而已,您又是金龍皇族,算年齡您的青年期仍未過去,爲何要說老骨頭?”他皺着一張小包子臉,不知是否人類的形象太過幼稚,赤煉的脾氣也越發的像個人類的小孩兒:“方纔青聞轟擊的是木造櫃檯,又如何會傷到長老您?”
底下的金龍老叟有半晌沒有答話,在木造櫃檯底下安靜到青聞赤煉都以爲金龍老叟又遭受到不知名的折磨時,金龍老叟的聲音才又再悠悠傳來。
“這座常來常往屋便是老叟我身軀的化身,你們說你們轟擊這屋子,老叟我能不被傷到嗎?”
一句問話,問得甄暮三人怔愣當場——這座常往常來屋是金龍老叟的身軀化身?!
青聞赤煉仍在消化這話中的語意,甄暮卻是扭頭看向了這座空蕩蕩的屋子,他眯眼望了望入口處已經破敗了一扇的木門,還有那搖搖欲墜的另外一扇木門。
木屋之中。地板之上也不乏潰爛之處。
這座木屋,彷彿一座暴風驟雨之中的小木筏,隨時都會被巨*擊碎的模樣,隨時都有被海浪掀翻的可能。
“您的身軀化作了這座木屋?”青聞先反應了過來,他只擰着眉道:“您用您的身軀在鎮守龍族的生機……”只說了一句,青聞似乎想到了更多的什麼,他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了起來,在沉默之中,臉色又添了幾分的崇敬:“長老……您的身軀受到了當年天兆的反噬?”
木造櫃檯的底下,金龍老叟似乎沒有想到青聞能從這麼一句話之中聯想到這麼許多,金龍老叟有些尷尬的桀桀笑聲傳了出來:“桀桀。小娃娃,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顯然,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所受到的那種痛苦究竟源於何處,青聞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不再開口詢問。赤煉也在聽到青聞的猜測之後,安靜的再度站到了青聞的身後。
他們是真正的,結伴相生了近千年的龍族遺族。因爲孤獨,所以對龍族的情感更深。當他們看到了金龍老叟爲龍族所作出的犧牲之後,除了崇敬,他們所能想到,所能做的,只能是儘量的依照金龍老叟的希望去做。
既然他希望他們不提起,他們便不再提起。
看着青聞赤煉安靜了下來,甄暮才又走回木造櫃檯的旁邊。
他安靜的站在木造櫃檯的邊上,沉默的許久,才又敲了敲櫃檯。
櫃檯底下的金龍老叟又是隔了許久纔出了聲:“……族長,您有何事?”雖是隔了許久,但此時金龍老叟的聲音聽起來卻是有了點精神。
甄暮只閉起眼,又再思索了一番,才道:“老叟,您要如何才能離開生機之地,重回龍身?”
“咦?”金龍老叟的聲音頓了頓,桀桀笑道:“這卻要看族長您了,只需龍族,除金龍皇族之外,各支都有兩名以上的傳人現世,我自不必再鎮守此處了,但這卻需族長您辦好此次龍門大典了……桀桀桀桀。”
甄暮聞言只點了點頭,片刻後,又道:“老叟,那我們又該如何修補這座木屋呢?”
“……修補木屋?”金龍老叟的聲音似乎有些怪異,又帶着點澀然。
甄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您不會也不知道吧?這座木屋,比我前幾次來時,又更破了幾分。以這座木屋如今的狀況,只怕難以維持到分封各支龍族……的吧。”
這座木屋。是金龍老叟的身軀所鑄,若木屋無法支撐到龍門大典……
聞言,青聞赤煉的臉色齊齊一變,目光也開始觀察起這座木屋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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