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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弦素來謹慎,聞言卻是心念電轉,雖然明知幾乎沒有可能,可是,自由就在面前,又怎麼能不去試一試,也許衣上雲真的想放自己一馬呢?藍鳳蝶少一個面首,還會有更新鮮優質的來填補,沒什麼大不了的……擡頭觸到展逸飛滿眸的熱切,又覺慚愧,如果我能借你之手,逃離此地,我便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權且算是報答。
青弦微微笑出來:“師父,那弦兒便多送這位展公子幾步,師父說好嗎?”
“好,好,好,我們弦兒當真有良心……”仍舊是嘻皮笑臉,青弦卻被他說的有點兒慚愧,咬了咬脣,轉身笑道:“展公子,相逢便是緣份,弦兒便送你一程。”
展逸飛眸中跳出驚喜,伸手過來握了青弦的手,柔聲喚:“瓔珞!”
青弦掙開,他也不勉強,好脾氣的陪笑道:“好,那咱們走吧。”青弦點一下頭,兩人便並肩向前,展逸飛一直繃緊了弦,怕衣上雲突然出手,可是衣上雲抄着手站定,一臉的輕鬆自在,一直走出十幾步,他始終沒有追過來。
展逸飛鬆了口氣,側頭對青弦一笑,她卻笑不出來,越是向外,反而越是心頭驚跳。回眸看衣上雲一臉篤定,甚至還向她擺擺手,只覺心裡全是不詳的預感,幾乎失了信心,想掉頭回來,卻終於還是咬着牙向前。不試一試,永遠不會知道,就算當真不成,也要弄清楚爲什麼不成才好。
還有幾步便到後門,撲鼻便是一陣濃香,這大門繞牆一週,種滿了深紅色的小花,葉脈肥厚,花如重棗,不知是何種花卉,滿滿的鋪了整牆,青弦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氣,展逸飛向她一笑,隨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便帶着她騰身躍起,輕飄飄的躍過了圍牆。
衣上雲遙遙看着。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跳。卻仍是抱了臂不動。微微地笑出來。牆外有幾秒地靜寂。隨即聽到展逸飛驚道:“瓔珞!”
青弦已經跌倒在地。她甫一出這院牆。便覺心頭劇震。還未及開口。已經被展逸飛帶着縱出數步。劇痛襲來。肺腑之間如受重錘所擊。展逸飛急把她扶入懷中。青弦痛地全身抽搐。思維卻仍是快極。咬緊牙關擠出幾個字:“快。回去……”
展逸飛愣了一下。猛醒過來。急抱了她彈身縱回。鼻端一觸到那花香。疼痛頓輕。也不顧是不是飲鳩至渴。用力嗅了幾下。緩緩地平靜下來。展逸飛急道:“瓔珞。你中了毒?”青弦閉了眼睛吸氣。搖頭不答。展逸飛環顧四面。續道:“這花便是解藥?你等着。我去摘!”毫不遲疑便跳上前去。
許是拜武俠小說之賜。青弦立覺不妥。心想這花指定也有毒。怕連他也連累了。急道:“別……”展逸飛地手已經到了那花上。毫不猶豫地便摘了幾朵下來。青弦地下半句話才說完:“……萬一有毒……”
展逸飛怔了怔。哦了一聲。拉下袖子遮了手再摘。青弦有點無語。正要說話。卻聽他咦了一聲。停手轉回頭來。青弦看他袖中時。那剛剛摘下地花。居然已經成了焦黑地一團……
事已至此。青弦反覺平靜。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便知道不會這麼簡單。卻仍舊是不死心想試試。原來自己服下地那藥。便是限定了自己不能出這風月樓……這花離枝便會死。瞧來就算刨出來也一樣移不走。只怕這土也是特殊地材質……可是那風月樓迎客地大門。卻是沒有花牆地。不知從那兒出。會怎麼樣?只能等有機會。再試試了……
青弦淺淺的笑出來:“展公子,瞧來我是沒辦法遠送了,展公子請便吧!”
展逸飛怔怔的望着她,喃喃的道:“這是什麼毒?這是什麼毒?爲什麼這般怪異?”他瞥了衣上雲一眼,似乎想問上一句,卻終於還是嚥了回去,把那焦黑的花瓣放進袖中,轉身便走,縱身踩在牆頭,卻又回過頭來,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跌了跌足,飛身逸出。
想來他會拿這花兒去問人吧?如果能問到,也許還會再來……一定要快點把那些醫書看完,如果能找到解毒的法子,解了毒,便不必背展逸飛這個情份,一輩子還不起的情份……
定定的站了一息,慢慢的走回來,若無其事的對衣上雲點點頭,“師父,展公子已經走了。”衣上雲呵呵一笑,神情間竟是難得的正經,也並沒有多說。
兩人別過,青弦回到小樓時,已經近於凌晨,最多再休息上大半個時辰,便得起牀再去找衣上雲學武功了。
一進小院,便聽到藍鳳蝶的正房中傳來極輕的琴聲,青弦站定了,聽了一會兒,只覺這聲音溫柔婉約,好似少女的暱語,卻是清純雅緻,竟聽得心頭一片靜謐。
這分明是燕雙飛在彈琴,這燕雙飛不是在侍寢麼?怎麼還有興致彈琴?而且這琴聲清澈見底,不涉猥褻,哪有半絲歡好前後的跡象?
也未及多想,輕手輕腳的上了樓,連着幾晚沒有好睡,當真有幾分睏倦,匆匆洗了洗,頭一沾枕,便即睡去,可是離的近了,耳邊的琴聲便愈是清晰,整晚都未斷絕,便在夢中,也是揮之不去的清音天賴……溫春水滑洗凝脂,肌理晶瑩絲緞柔……從沒做過這般旖旎的夢,甜的不想醒來……
琴聲停了,猛然驚醒,天光已經大亮,時辰已是遲了,急扯過長衫來穿上身,理了幾下頭髮,拿過毛由來抹了幾下臉,便風也似的衝出門去,剛剛急步走到正屋前,忽聽門吱啞一聲開了,眼角的餘光瞥見雪光一閃,情不自禁的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