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雲皺眉道:“燕雲開顯然已經對冉笑塵有所懷疑,此番出動,能擒得我們也好,不能成功也罷,必要查清冉笑塵的底細,連冉笑塵那印信他都已經拿到,我們不論說什麼,以燕雲開的脾性,冉笑塵已經逃不過是個死……”
如果他連冉笑塵都會下手,那,其它人呢?風前舞神色立變,卻迅速側過頭去,並不多言,只可惜衆人皆注目衣上雲,卻無人注意到他心緒浮動。
衣上雲嘴裡說話,手卻不停,迅速解開衣囊,把身上的木針分成三分,管青弦沒學過暗器,便不予她,只給風前舞、燕雙飛各一份,他口吻仍輕鬆,自嘲似的笑道:“自從江湖上出現了這千面門,售賣各色面具,站在面前的人,會是誰也說不定了……”
一邊說着,轉頭道:“這針上喂的是強效的麻藥,卻並沒淬毒,只能暫時退敵。我先出去看看,風兄你傷勢未愈,你們師徒三人暫向左近避避,他們必不會大張旗鼓搜查,能避的一天,武功便多回復一分,不必急在一時。”
風前舞坦然道:“好。你們也要多加小心。”
衣上雲點了點頭,道:“燕兄和絃兒,你們在此等候那假的冉笑塵,如果我沒猜錯,他必然還會再來。”
燕雙飛道:“我跟你一起。”
衣上雲皺眉道:“那不行,弦兒一人在此……”
燕雙飛笑道:“那你就帶着你的弦兒,我在這兒等那人。”
衣上雲皺眉道:“這左近。一定有他們的人,人多反而不便。”
燕雙飛笑道:“要如何繞過他們地人,想來不必我教你。只不過,你冒然去查,只怕一時半會,也查不到什麼。”
衣上雲皺眉思忖。青弦雖然不放心。卻又怕自己去了反而添亂。一時猶豫。目光一轉。忽然看到風前舞站在一旁。目光茫然注視遠方。竟有幾分悲愴之意。心裡頓時一沉。立刻想起何玉。此人雖然諸人皆漠不關心。於他卻必然不同。心裡頓時一驚。輕聲道:“大哥!”
風前舞應了一聲。振做精神。笑道:“怎麼?”
青弦心思急轉。緩緩地道:“大哥。你不必擔心。我想燕雲開再怎麼發怒。也必然不會動何……何總管地。他若是對何總管不利。便是與大哥你決裂。他行事如此周全。必定會爲自己留這一個退路。所以。何總管也許暫時行動受拘。性命卻必然無損。”
風前舞微微凝眉。道:“弦兒。多謝你。”
青弦急續道:“我知道以你此時心情。便是明知無事。也必得眼見方纔安心……而且有許多事。也總得弄個明白。大哥。求你再耐心等等。冉笑塵和何總管。是燕雲開最心腹之人。找到冉笑塵。其實。便等於是找到了何玉。我想他們必然就在一起。”
風前舞正色道:“不錯!”
衣上雲正要說話,燕雙飛忽然插口笑道:“弦兒此言,倒是提醒了我,冉笑塵和何玉,是燕雲開真正的心腹,換言之,其它人都未必是……也就是說,來對付我們的人,未必就是千中萬中選一的聰明人,呵呵,衣老兄,我倒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可願聽聽看?”
衣上雲笑道:“什麼辦法?”
燕雙飛做了個手勢,衣上雲便無可不可的附耳過去,初始微微皺眉,似覺爲難,好笑道:“只怕不成罷,他豈會這般容易上當?”燕雙飛仍是絮語,說到最後,衣上雲便失笑出來,道:“好。”
青弦已經約略猜到,只是看衣上雲神情特異,有些奇怪,可是料知縱問他也不會回答,便只微微一笑,衣上雲側頭瞥了燕雙飛一眼,燕雙飛微微挑眉,他便一笑,揚聲道:“大家動手,各忙各地罷!“
夜,二更的鐘聲剛剛敲過,燕雙飛正在院中獨酌,月光灑滿他的黑髮,泛起淡淡銀光。東邊廂房燈燭尚明,一大二小三個人影,顯然正在入定,院中俱是一片靜謐。
庭院中樹葉微響,好似微風拂過,燕雙飛暗中冷笑,卻仍是坐的四平八穩,隔了良久,那人終於長笑一聲,縱身躍了下來,笑道:“燕兄好興致。”
燕雙飛淡淡地擡了眼,看了看他,笑道:“冉公子爲何去而復回?”
冉笑塵笑道:“自然是有事要與幾位商議。”
燕雙飛提壺斟過一杯酒,送到脣邊喝了,笑道:“我們與你,道不同不相爲謀,有什麼說的?”
冉笑塵始終不肯落座,目光四顧,笑道:“燕兄這話錯了……嗯,衣大俠呢?”
燕雙飛笑道:“大半夜的,自然是歡度良宵……”一邊說着,便向那偏房中一指,冉笑塵瞥眼過去,那房中滅着燈燭,卻隱約有喘息之聲傳出,他頓時會意的笑了出來,似乎消了警惕,整衣坐到燕雙飛對面,半帶調笑的道:“那我們在此交談,擾人春夢,豈非大煞風景?”
燕雙飛懶懶地道:“你既然說大煞風景,那麼便請回罷,我在這兒自在飲酒,卻絕不會打擾到人。”
冉笑塵見燕雙飛整個人都倚在椅中,星眸微餳,玉面泛潮,已經隱有醉意,可是眉目如畫,雖是男兒之身,卻宛然是個絕代佳人,不由暗中嚥了下口水,笑道:“素知燕兄琴技佳妙,不想酒量竟也好,只是如此良夜,獨自一人飲灑,有何趣味?”
燕雙飛舉杯就脣。飲了下去,卻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非燕雙飛,豈知獨酌無趣?”
冉笑塵壓低聲音笑道:“那邊廂枕香衾暖,這邊卻是酒冷無餚,縱然得趣,能有幾何?”
燕雙飛哼了一聲,冷笑道:“總比閣下夜半奔波勞碌的好!”一邊說着。便把杯子推了過來,笑道:“既然來了,便送你一杯嚐嚐!”
冉笑塵看他脣瓣爲酒液所浸,月光下閃閃發亮。幾乎目眩神迷,下意識地便接了那杯,看了一眼,卻終究不敢飲下,笑道:“燕兄的酒。必是佳釀,冉某謝過了!”袖子一掩,做勢仰頭,卻早悄悄折在了袖中。
燕雙飛目光一閃,微微冷笑,卻不點破,只笑道:“人也來了。酒也飲了,有什麼話要說快說。否則,我卻要去睡了。”
冉笑塵趕緊站起身來。笑道:“冉某的身份,想必諸位不必懷疑。現在燕四王攻勢將起,京城局勢不明。在下想請幾位到府上小住幾日,以策萬全。冉某自信,還能與燕四王周旋幾天,幾位也可藉機休養生息。”
燕雙飛立刻搖頭,哧笑道:“若是你身份暴露,我們豈不是全要爲你陪葬?”
冉笑塵正色道:“我府中設有秘道,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幾位可從秘道脫身,冉某絕不會連累幾位的。”
燕雙飛仍是做勢凝眉,半信半疑般笑道:“秘道?不會是直接通到四王府吧?”
冉笑塵笑道:“燕兄說笑了,燕兄縱有疑惑,衣兄卻必不會生疑,冉某此時身分特殊,行事雖多有不便,但此事朝堂中暗潮洶涌,卻也不敢置身事外,幾位大可放心。”
燕雙飛便一笑,笑道:“好……冉公子富可敵圖,府上地美酒佳餚,想必取之不盡。”
冉笑塵立刻便笑了出來,笑道:“但憑燕兄吩咐。”
燕雙飛嗯了一聲,把壺舉起,把殘酒灌進口中,懶懶的舒展身軀,笑道:“那冉兄自便,燕雙飛失陪了。”
冉笑塵一怔,笑道:“燕兄哪裡去?”
“自然是回去休息,酒已盡了,難道與你幹坐一夜不成?”
冉笑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咳道:“可是幾位若要跟冉某回府,必得儘快動身才好,若是到了天明,便多有不便。”
燕雙飛哧笑一聲,向那客戶中指了一指,笑道:“那你去叫衣上雲啊!那房中戰況,只怕被朝中戰況,還要激烈三分,你這時若是破門而入,便是請他去天宮,只怕他也會提劍趕你出來罷!”
冉笑塵訕笑幾聲,聽房中牀架吱啞做響,遙想房中情形,不由口乾舌燥,涎了臉笑道:“那燕兄怎忍放冉某一人,好賴再多坐一息罷!”
燕雙飛腹中冷笑,卻微擡了睫毛攤手:“好啊,你拿酒來,我便再坐片刻。”
冉笑塵皺了皺眉,看地上已經有三隻酒壺,看起來顯然也無餘酒,微微沉吟,燕雙飛已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笑道:“可惜了這月色!”轉身便要走。
月色?冉笑塵忽然心頭一動,轉身去看,西南角遙遙一座酒樓,正是燈火通明,顯見正是熱鬧,心頭頓時一喜,趕上去一把拉了燕雙飛衣袖,笑道:“燕兄,反正衣兄無暇,我們且去那月色樓痛飲一杯如何?”
燕雙飛皺眉道:“月色樓?”
冉笑塵笑向那邊一指,道:“離的實在不遠,據說那樓中有極品地百花香,想必燕兄不會不給冉某這個面子。”
燕雙飛做勢細細觀望,一邊笑道:“哦?那便去嚐嚐!”
冉笑塵立刻把了他臂,兩人聯袂騰身,燕雙飛似已有些醉意,腳下略微不穩,冉笑塵趕緊伸手扶住,燕雙飛便用手指略撐了額頭,任他扶着。冉笑塵手掌連揮,不知向何方向做了幾個手勢,腳下卻是絲毫不停,一路談笑,向那酒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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