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照福回頭看是康骨醫院內科主任曹奪印，也是自己的大學同學，便笑了說:“兩個都想。”
“瞧你那點出息。畢業時我讓你跟我來南方闖，你說什麼，我們縣城需要我，我們縣的醫療事業需要我，我們縣的三十多萬農民需要我，說的把驢都感動死了。可現在看看你，頭髮沒了，都四十多了還沒個女人。是，你現在的官銜是院長，我是科室主任。但要按實惠按工資你我沒法比，光我一年的紅包能砸死你三年工資。看看我們那六千萬的設備，一年就能回本，放你們那行嗎。”
“如果把你們的設備都放我們那，不出一年我讓你們關門，三年讓你們從地球徹底消失。”
“呦！說着說着又伸出馬蹄來了。還是那麼血氣方剛，還是那麼有骨氣，還是那麼有楞有角，我問你你哪來的自信？”
“我們醫院沒有砸鍋賣鐵來看病的。”
“你不光伸馬蹄，還要踢一蹄子咋的。那看病花錢是天經地義，就像去市場買東西，你不給錢白拿行嗎？”
馬照福也不理他，衝楊思芳喊:“芳芳，晚上我請你吃飯。”
“好呀。”
“那晚上醫院門口那個小孩會尿水的大水池見。”
“好呀。”
“小孩會尿水的水池？我去！那叫噴泉水藝，一千多萬呢。”
“我知道，我們醫院院子裡也弄了一個，不過是養魚的，養大了給病人吃。再說，我那樣說也幽默不是。”
晚上李秘書和趙廠長有事相商去了思絲分廠。張來爸媽留在醫院照顧兒子。啞媽傍晚媽和李傍晚楊岸香棉花以及安保人員陪棉棉媽上了車去周棉棉家。
“請我吃什麼？”楊思芳摸着小辮歪着頭像個少女一樣問。
“燒餅夾驢肉，一人一碗雞蛋湯。”
“你帶錢了嗎？”
“咦！瞅你說嘞。爲了看康骨這臺六千萬的設備，我省吃簡用把一月的工資都帶來了，現在身上除了錢啥都沒有。”
“那不吃點有檔次有情調嘞？”
“麥當勞？麥當勞是有點檔次，可它沒有燒餅夾驢肉實在。還有那飲料，一杯要十多塊嘞，哪有一碗熱乎乎的雞蛋湯暖腸胃。”
“要都這樣，那經濟還發展不發展？”
“這心你就操多了不是。咱不花那不有的是有錢人去花嘛。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的？說人死了錢沒花完，可顫心了。可你說這人活着錢沒了，是不是也很痛苦。所以，這經濟是有錢人撐着的，別指望沒錢人給你撐經濟。”
“那我沒錢？楊總。”楊思芳指着自己調皮地說。
馬照福聽了噗嗤一個笑了說:“你？楊總？別逗了，你還不是和我一樣，空有個虛名。”
“我空有虛名，你可是正經的縣人民醫院院長呀。”
“院長怎麼了，院長要不貪不腐不收受賄賂，也和打工的一樣掙錢養家餬口，一樣買不起房子，省吃簡用存錢。錢來的不易，花着纔算計才拉心口，錢要來的容易誰都捨得花。像那個康骨醫院的內科主任，他一年光收紅包都收十多萬呢。你說他不吃香喝辣出國旅遊享受生活，留着大把錢幹什麼。”
“那我聽說你不許你們院的醫生收紅包，是真的了？”
“當然是真的，發現一個開一個。”
“那你們醫院還留得住人才嗎？”
“我想他們會理解的。再說，光有才沒有德那也不叫人才。”
“那外面傳說的你去藥廠要回扣，也是假的了？”
“那家藥廠給我們的藥，要比別家進得多的醫院每盒要高出兩塊，我就去找這家藥廠的廠長，看能不能也給我們同樣的價格，這樣病人就能少掏兩塊錢。沒想那廠長說，你要回扣我可以給你，但價錢不能低。我說把給我的回扣錢算在藥價裡，藥價不也有低的空間嗎。那廠長說，藥價是藥價回扣是回扣，是兩碼事。我說怎麼會是兩碼事呢，你給我回扣也是你們的錢，然後我再把你們給我的錢給你們，你們降低藥價，這不挺合理嘛。沒想那廠長冒火了罵我傻冒，所以他們就說我要回扣去了。”
楊思芳聽了哈哈大笑說:“價沒談成回扣也沒要？”
“沒有。”
“傻冒，傻冒，我看你還真是傻冒。你把那回扣要來，你自己給患者再降低藥價不也一樣。”
馬照福聽了急紅了臉說:“這哪一樣，兩碼事嘛。”
楊思芳聽了又哈哈大笑起來。
媽媽來了。周棉棉知道這個消息不但不驚不喜反悶悶不樂，怨媽媽來的太突然，怨媽媽沒提前招呼。張來的事讓他忙了幾天，這剛覆上班的節奏媽媽又來了，又要低三下四請假，又要覆上班的習慣，這讓他覺得也無比麻煩。李傍晚在電話裡沒有說太清楚，他只是感覺棉花也來了，想應和張來的事有關。秦戀知道後非常高興，忙告訴爸爸和奶奶，秦爹就忙着上街買這買那迎接親家母。
看周棉棉回家來不緊不慢洗漱，秦戀說:“媽媽來了，你還不快迎迎，在家耽擱什麼。”
周棉棉說:“有李傍晚呢，一會就找來了，他能着呢。”氣得秦戀沒法。
周棉棉這不着急有着急的。打思絲的車一到醫院，小陀螺的手下七色彩虹就已盯上。李秘書和楊思芳他們一分三波，七色彩虹就有點着急了。
黃毛說:“這安保是不是有毛病啊，這領導不保護保護幾個老孃們。”
綠毛說:“你懂啥，老孃們中間不還有倆小姑娘嗎，可俊了。我這輩子要能娶上這俊嘞，跪搓衣板也無妨。”
紫毛說:“瞧你那出息，咱七彩虹不說在全國有名，過了長江灣一提七色彩虹，那老實的嚇出尿，那不老實的也是顫一顫，沒有擺不平的事。”
藍毛說:“你們說這次大哥落了多少錢？”
橙毛說:“管他呢，有他肉吃就有咱湯喝。這也不用上班受苦，金鍊子一掛街上一跨，人見人怕。你看那鋼廠打工的，進去像個人出來像個鬼，還掛不上金鍊子。”
紅毛聽了趕緊說:“低調點吧三，現在連烏鴉都不說自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