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閉着雙眼,宛若輕雲遮蔽着月神的光輝,宛若天上的星辰一時失去了光芒,當她的眼簾微微顫動的時候,我懷着虔誠的心跪了下來,彷彿迎接着甦醒的女神。
薩佛林問:“你哭什麼?還邊哭邊跪邊傻笑?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她熊孩子一個,怎能理解我心中的熱情?我感到娜娜將要甦醒,我必須趁機做些什麼,不然我將永遠失去這寶貴的機會。
我說:“她爲何尚未醒來?情形有些不對,依在下之見,唯有在下不惜元神,使出人工呼吸之法,同時犧牲色相,以陽補陰,方能助她轉危爲安。”
無策對我極爲信服,連忙說:“好吧,面具先生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他將娜娜扶着坐起,我湊過腦袋,伸嘴向她脣上吻去。
我已經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了,就像夜間的蘭花,就像夏季的風信子,我忍不住咧嘴而笑,一滴口水滴到了她的臉上。
她睜開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我,一點兒也不像從昏迷中轉醒的病人。
我勉強笑了兩聲,露出驚喜的表情,驚呼道:“你醒了,娜娜小姐!太好了,我們都擔心的快沒魂兒了。”
她說:“我早就醒了,只不過想多躺一會兒罷了。”
我心中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肅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倒是多慮了。”剛想退開,她一腳踹在我胸口,我哀聲大叫起來,如皮球般朝後滾去,咣噹幾聲,撞在了對面的牆上。
她平靜的坐了一會兒,身上白色的甲冑如向日葵般隨風逝去,她看了看無策,低垂着腦袋,眼神往一旁躲閃,臉上居然閃着羞紅,她問:“你怎麼想到的?”
無策傻愣的問:“什麼?”
她說:“就是剛纔,你再度擁吻我的時候,你怎麼想到這法子能夠救我?”
她能夠感覺到她與無策之間的聯繫,似乎親父或主母與子嗣之間總會有些心電感應,他們現在已經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契約,有着比血緣更爲堅實的羈絆,但她已經不記得昏迷時發生的一切了。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呀!是我把娜娜小姐拱手送給這個笨蛋的呀!我現在只感到欲哭無淚呀!
我搶上前去,喊道:“娜娜小姐!此人狼子野心,居然趁着娜娜小姐昏迷時動手動腳,在下雖意欲阻止,奈何這小子下手太快,在下也無能爲力。”
無策一時語塞,只是說:“好像。。並非。。。”
娜娜突然緊緊抱住他,將腦袋貼住他的臉頰,在他臉上不停親吻,微笑着說:“謝謝你,無策,謝謝你,我的親人。”
無策啊、啊的叫喚了兩聲,滿面通紅,腦袋一歪,當場昏倒。
見到他這樣窩囊的模樣,我、娜娜與薩佛林都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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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倖存者被血族反覆吸血,血液中充滿着*的毒素,但這種情況並非無藥可治,只要他們遠離血族一段時間,就能逐漸恢復心智。我們將這些人,連同那些在酒吧中昏倒的客人一道扔到大街上,娜娜打了個電話,走到轎車之後,從後備箱中取出一箱汽油,在酒吧四處澆灌一番,走出酒吧,長劍在地上一敲,擊打出一絲火星,落到了汽油的尾跡上。
這火星頃刻間就蔓延成瘋狂起舞的火災,很快就將整個酒吧吞噬。
娜娜說:“雖然薩巴特的人會知道是我們乾的,但最好不要留下任何證據。”她想了想,又苦笑着說:“其實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薩巴特的那些暴徒總會想辦法報復的。”
無策問:“如果他們真的打算找麻煩,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娜娜說:“他們很少會有深謀遠慮的計劃,大部分是毫無頭腦的硬拼蠻幹,卡瑪利拉雖然人數很少,但卻很少在與薩巴特的戰鬥中處於下風。你也見到他們的程度啦,他們所謂的妖魔,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們可不弱,但對於娜娜而言,他們與凡人毫無差別,但他們居然能搞到軍用的紫外線光照儀,這倒是值得令人擔憂的事。
我們上了轎車,在街邊等了三分鐘,一輛救火車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見到馬路上躺滿了人,卻也沒有大驚小怪,立即開始部署救火。過了片刻,又有一輛救護車疾馳而來,有條不紊的將那些神志模糊的人搬上了車。
他們早就知道這兒的情況。
無策看得莫名其妙,娜娜卻主動回答:“這些人與哥哥打過交道,他們的上司也是卡瑪利拉的人。”
我凝視着一個個被擡上救護車的受害者,心想:希望你們能夠遺忘這段經歷,也祝願你們一生中再也不會受到血族的殘害。
那些消防隊員們假裝忙活個不停,其實卻只不過在控制火勢蔓延,並沒有真正施救的意思,他們在等待火焰將所有罪證全部銷燬。
救護車鳴響警笛,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沿着馬路飛快的開走了。
娜娜小姐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說:“走吧,我們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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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公子那邊卻比我們這邊順利的多。
黑色驕陽的護衛部隊人數很多,而且不能留下活口和證據,最重要的是,這行動必須在他們登機之後展開,僞造成飛機失事的假象。幸運的是,他們乘坐的是一架私人的飛機,並沒有任何無辜的平民,即使有些非戰鬥人員,那也是黑色驕陽公司的員工。
雪公子與女神閣下在飛機起飛前催眠了機長和乘務員,在史蒂夫登機後將所有敵人全數殺死,隨後他們走出機艙,而機長則啓動飛機,讓所有人一同墜入了太平洋的海水中。
黑色驕陽的人也許會猜測此事並非意外,而是人爲製造的暗殺,但他們沒有證據,無法取得本國的授權而展開行動。
娜娜在向雪公子彙報情況時,並沒有將自己遭遇險情的事說出來,她對雪公子非常在意,不想讓他爲自己擔心,更不想讓他對自己失去信心。
當雪公子聽說酒吧的地窖中出現諾菲勒的血族時,他皺了皺眉頭,笑着說:“真是可悲的傢伙,居然不惜藉助魔黨的手來對付我。”
娜娜問:“你知道誰是幕後主使嗎?緹豐?”
雪公子說:“我們現在留在本國,他的勢力無法延伸至此。你不用擔心,既然我知道他對我仍然懷有敵意,那他的陰謀伎倆就對我不管用了。”
他不肯說出他的對頭是誰,但我猜測他其實不願與那人正面衝突,他之所以長期待在本國的下洋,恐怕就是爲了躲避那個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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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的一個夜晚,我和輕蟬小姐——也就是我的女神閣下——攜手漫步在下洋繁華的街頭。兩旁的商店中透出明亮的燈光,與黑夜的漆黑色彩交織在一塊兒,令人心生嚮往與愉悅。
由於她的堅持,我也不得不開始用她的本名稱呼她,但我儘量不使用厄休拉·薔薇之類的洋文,因爲我始終覺得這稱呼極爲彆扭。
她圍着白色的圍巾,穿着修身的黑色羊毛衫和牛仔褲,臉上露出令人神魂顛倒的笑容,毫不羞澀的挽着我的胳膊,興奮的拉着我穿過馬路,來到一處看上去頗爲氣派的小區門口。
我問:“輕蟬小姐,不知今日爲何帶在下來此?”
她說:“這幾天住旅館住得習慣嗎?”
由於我們的房子倒塌,不得不住了幾天旅館,不過旅館的住宿設施完善便利,比起我原先的住所要好上幾百倍了。
我說:“在下此生從未住過比那旅館更好的房間了。”
她露出可愛的笑容,嘆氣說:“可憐的小傢伙,你這輩子盡過着苦日子啦。”
小區門口站着一位穿着呆板西裝的男人,臉上滿是殷勤神色,見到我們走近,急忙跑上前來說:“這位可是輕蟬小姐?你好,我是房產中介小段,是魏雪先生特意囑咐我來迎接你們的。”
我嚇了一跳,想:雪公子介紹的房產中介?莫非輕蟬小姐是來租房子的?
可我隨即知道不像,這位房產中介的語氣非常興奮,不像是租房子時那般趾高氣昂的態度。
我強裝鎮定,被輕蟬強拉着走入了小區。她問:“你帶我們看得房子,房東要價多少?”
中介說:“初步算下來大約是一千三百萬。”
輕蟬小姐皺着眉頭說:“兩百平方米的房子,要價一千三百萬,這房東是不是急着賣房,房價也太低了吧,裡面是不是死過人什麼的?”
我心驚肉跳,頭髮直豎,暗想:均價六萬多的房子,居然還算便宜?這下洋的房價簡直喪心病狂,便是我這瘋子也覺得不對頭。
中介笑着說:“哪兒能啊?這房東是魏雪先生的朋友,因而房子便宜賣了。”他聽輕蟬小姐的語氣,知道這交易多半可成,因而笑得合不攏嘴。
輕蟬小姐說:“如果我們用現金支付,能不能更加便宜一點?”
中介一聽,肅然起敬,說:“當然,如果能當天付清,可以打個九五折也說不定。”
輕蟬小姐嗯了一聲,笑着對我說:“老公,你說呢?”
我被她這麼一叫,頓時沒了主意,嘿嘿笑道:“夫人自己做主吧,在下全聽你的。”
輕蟬小姐撒嬌道:“這房產證可只寫你一個人的名字呀,當然是由你做主了。”
中介震驚至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輕蟬小姐的臉,露出欽佩、癡迷、敬畏、困惑的表情,似乎他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兒。
我一聽,連忙想要推辭,輕蟬在我耳邊說:“你傻呀,我的身份證上都已經六十多歲啦,怎麼能用來買房子?我可不想再化妝成老太婆啦。而且這次買房子的錢全是由你出的。”
我腦子裡一團亂麻,問:“我出了一千三百萬?”
她說:“是啊,我也不知道你的委託金爲什麼有這麼多。看來我這次真的傍上大款啦。”說着笑意盈盈,一張俏臉宛若白色的玫瑰般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