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紗是個尤物,這一點毫無疑問。
她就像大海中的美人魚,就像山中的青蛇精,就像災難之源潘多拉那樣,有着致命的美貌和微笑。雖然她常常令我感到顫慄,但我不會以謊話來玷污她毋庸置疑的美。
可是,對我而言,她卻是噩夢的使者,是我不得不提防的敵人,就像謀財害命的親戚,就像反目成仇的摯友。我常常聽說過由愛生恨的故事,瘋狂的**用利刃或硫酸懲罰情敵或愛人,最終釀造出慘絕人寰的悲劇。
雖然她不曾愛過我,但她憎恨我、利用我、欺凌我,並盤算着在達到目的後將我殺死——這一點是我最無法忍受的。
但現在,雖然不情願,她卻不得不竭力救活我,想到這一點,我就直想發笑。
暫時的,請允許我用面紗的視角來講述本章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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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望着再度昏倒的無策,如果她沒記錯,這是他一天之內第三次昏迷了。
無策是她的造物——他的旅行、他的命運、他的變化、他的重生,全都是由她一手策劃並實現的。在開羅,她將他誘入陷阱,通過冗長的儀式喚醒了他部分的潛能,並指引他完成那場殺戮,效果並不顯著,但她有的是耐心,時間會讓她收穫她想要的果實。
她施展法術,召喚出她的僕從,那是無數細細長長的蝰蛇,安靜而陰森的遵照她的旨意,鑽出房間,攀爬到小區周圍的五百米範圍之內進行監視。藉助蝰蛇守衛的視覺,她發現雪公子手下的那個美麗的女孩兒——她記得她叫做娜娜·克里斯蒂安——正安坐在對面樓頂的破舊沙發上。
她認爲娜娜的出現並不意味着雪公子對面具的懷疑,恰恰相反,她是他派來暗中保護面具與無策的。他認爲黑色驕陽的人依舊有可能找到無策的下落,因而他策劃了這出伏擊。
面紗抿緊嘴脣,知道現在的她無法戰勝娜娜,她必須用巧妙的方法溜出破爛公寓,來到她自己的藏身之處。
她伸出手掌,食指變成青蛇,咬上了無策,無策悶哼了幾聲,並沒有因此醒來,反而睡得更加舒坦。過了一會兒,無策的身體開始融化,全身的骨骼、內臟和肌肉全都變成了粘稠的液體,被他的皮膚包裹着,彷彿一大密封袋的肉油。
這是面紗的骨骼溶解之毒,她可以以此來轉化目標的*,令其骨骼宛若溶液,但卻不讓目標感受到絲毫痛苦,當然也不致命。
她挽起袖子,斬下自己的左手,右手施展變形法術,將左手變化爲一個造型古典的大號手提包,鮮血染紅了這手提包,讓它呈現出豔麗的紅色。在頃刻間,她的傷口中長出另一隻完好的手臂,她扭動關節,滿意的發現她的手臂彷彿毒蛇般纖細而靈活。
她將無策摺疊起來,塞入了手提包。理了理頭髮,穿戴整齊,走出了家門。
娜娜顯然注意到了她,也注意到她手裡漂亮的手提包,女人對這一類物品十分感冒,一旦目光集中在包上,就會對周遭可疑跡象忽略不計。但面紗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令人懷疑之處,沒人能想到她已經將無策如同化妝品一樣塞入了包裡。最奇妙的是,無策還在呼呼大睡,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凌晨四點,一個孤零零的美麗女孩兒,揹着一個大號手提包離開了居民樓,這場景有些詭異,但娜娜想了想,並沒有貿然追擊。
她真正需要戒備的是黑色驕陽的人,根本沒料到樓房內部在無聲無息間發生了禍端。
面紗的守衛們察覺到了黑色殘陽的人正在圍攏,她很想見識見識娜娜的本領,但她知道這其實是撤離的最好時機,她沒有閒工夫在一旁觀戰。
等她確信周遭無人注意到她時,她開始如靈蛇般靜悄悄的蜿蜒奔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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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禪心花苑小區的一棟樓房前,這是一處高檔居民小區,全憑身份卡片和指紋出入,她走入電梯,來到頂樓,用手掌打開了一間公寓的門。
這是她的公寓,連面具都不知道的住所。她厭惡面具租住的那個地方,臭不可聞,俗不可耐,亂七八糟,簡直令人發瘋。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那兒,想到面具糟糕的品味,她愈發憎恨這個瘋狂的人格。
公寓的裝飾簡潔而乾淨,她將無策的皮囊取出,在地板上鋪平之後,施展復原法術,只見無策的身軀漸漸恢復原狀,沒多久就光溜溜的呈現在她面前。
她的臉有些發燒,不免慌了手腳,她的人格在誕生的時候,面具爲她製造出了害羞和潔癖的性格,令她深受其害,卻也無可奈何。她至今還沒碰過男人身體,雖然她狡猾多智,但有時又純潔的有如白紙。
她拿起毯子把他罩住,皺眉想了一會兒,在他耳邊念道:“光風霽月萬里海,雲化靈蛇入夢來。”
她的聲音中飽含着血族的咒法,無策渾身發抖,手臂撲騰幾下,慘叫一聲,醒了過來。
她望着無策,這男人一見到她,臉上頓時漲的通紅,這是羞愧與驚恐的神色,這是純潔之人初受**的特徵。他喊道:“格林·薇兒小姐?”
她點點頭,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好。”
他四處張望,驚惶的問:“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
她說:“那個人是個瘋子,他只不過和你開玩笑。”
“那。。。。。那他人呢?我又怎麼會在這裡?”
她說:“如果我告訴你一切,你能保密嗎?”
無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她笑了,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嘴脣接觸到他滾燙的肌膚,將他臉上的羞紅傳染到了她的臉上。
她說:“我早就潛藏在房間裡了,當我見到你們兩人雙雙昏迷之後,我把你救了出來,帶到了我的公寓裡。”
無策傻傻的望着她,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她又說:“你現在沒必要多問,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我也並非黑色驕陽的人。那天在開羅的時候,我只不過是混入這些惡棍的部隊中收集情報而已。”
無策碰上美女對他溫言軟語,早就魂飛天外,大腦停止思考,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他想不出什麼疑問,面紗說什麼,他就嗯嗯幾聲,無條件信任她的話。
她說:“你現在是血族了,是嗎?”
無策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字來:“是!”
她在他耳邊說:“那好,我求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他點點頭,說:“好。”
她滿臉嬌羞的脫去外套,露出令人癡迷的軀體,將誘人的一切秘密呈現在無策眼前,她說:“轉化我,無策,幫助我。”
無策像是觸電一樣抖個不停,緊閉雙眼,彷彿只要睜開就會被亮瞎。他慘叫道:“這。。。。”
她握住他的手說:“你知道該怎麼做!你見到過這樣的場景,吸光我的血,並將你珍貴的血液賦予我。”
無策仍然一個字一個字的跳,他說:“不。。。。。”
她跪在地上,身子幾乎探到他眼前,堅定而哀傷的說:“我求求你。”
無策鼻孔中鮮血長流,緊咬牙關說:“好。”
他睜開眼,極快的朝面紗望了一眼,隨後再度閉上,雙手如盲人一樣憑空摸索。面紗拉住他的手,讓他扶住自己纖細的肩膀,隨後將脖子靠在他嘴邊,溫柔如水的軀體與他貼合在一塊兒。
無策張開嘴,咬上了她的脖子,她低吟了一聲,聲音悅耳,充滿痛苦和喜悅。
過了片刻,她的手臂無力的垂下。無策大驚失色,急忙鬆嘴,扶着她躺倒,將手臂放倒她嘴邊,看着她逐漸蒼白的嘴脣,慌張的喊:“快。。。。。快。。。”
她笑了笑,手掌在他面前一晃,無策一陣頭暈,今夜第四次翻身昏倒。
她勉力支撐起來,發愣的說:“你到底在想什麼?面具?你爲什麼要尋死?你想要拋棄我嗎?沒用的,就算你到了地獄,我也會把你救回來。”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咬着無策的手,開始緩慢的吮吸起來,與此同時,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將身軀轉化爲面具早已死去的狀態。
她安詳的閉上了眼睛,舒適的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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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嗯,其實有時候,我也會忍不住好奇心的催促,偷偷打開那些被封印的門,趁着其餘人格沒留神,朝裡面瞧上一眼。只要短短一瞬之間,哪怕只有一毫秒的時間,我就能獲取他們近期的記憶。
我打着呵欠轉醒,沮喪的發現了兩件令人頭痛的大事——
我由於喝了弱血者的血,此刻已經被轉化爲弱血者了,也就是說,此刻我勉強算是一位血族了。
但我無法忍受這一點,我會花上整整一天時間將身體復原的。在死亡期間,我領悟了新的語言,窺見了不得了的秘密,因而我有把握做到這一點。
另一件事則令人毛骨悚然——
咱們兩個大老爺們兒,躺在一個女生的公寓中,光着屁股,模樣憔悴,怎麼看怎麼噁心。
我滿頭是汗,念道:“霓裳羽衣飛天舞,輕衫羅裙乘風去。”
我的肌膚表面浮現出一些深色的色彩,部分組織轉化爲緊身衣的模樣,我的小兄弟也被我巧妙的隱藏成一根象鼻子。我看上去就像蠟筆小新中雙重角色扮演人物一樣——穿着動感超人的衣服,以及大象鼻子**的小丑。
隨後,我把面紗的鑰匙留給那個昏睡着的倒黴蛋,奪路而逃。在清晨晨練衆人的嗤笑聲中,狂奔着跑回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