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雖然像是一顆死氣沉沉的地雷,但如果置之不理,結果會變得難以預料。如果在萬無一失的前提下,及早處理纔是明智之舉。
我們三人沿着走道朝經濟艙走去,有幾位乘務員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我們,其中一位問道:“又有什麼事嗎?先生們?”
海爾辛用渾然天成的溫柔語氣說道:“沒事,小姐,我們會妥善處理的。”
我只能希望這位血族不至於也能自我引爆,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太絕了。
我們來到那個胖子身邊,他麻木的看着我們,連手指都懶得動一動。
海爾辛覺得說英語可能會有些障礙,於是推了推我,我臉色慘白,顫抖的站在胖子面前,微笑道:“這位大人,你好。”
胖子一聲不吭,嘴角流出腥臭的口水。
我又說:“大人,我們有些事要請教你,能否請您跟我們到頭等艙談一談?”我打算把他誆到艙門旁,如果這小子想要反抗,我們三人合力把他扔下飛機。
他依舊紋絲不動,瞧他模樣,真的像是已經死了很久了。
海爾辛怒氣衝衝的喊道:“不要裝死,惡魔!你用殘忍惡劣的手段殺死了凡人,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當場拋開你的肚子,把你從棺材裡扯出來。”
周圍乘客聽他語氣不善,紛紛朝他注目,但海爾辛可不用理會卡瑪利拉那一套,他是教會的人,驅魔除妖是他的天職,上帝的信徒可不用像血族那樣遮遮掩掩。他手掌放出微弱的藍光,說:“很快就會結束的,惡魔!”
我耳旁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低頭望去,只見那胖子身下座椅滿是鮮血,如斷線珍珠般流淌到地上,化作一道血線,在走道某處戛然而止。
我不再猶豫,摸了摸這胖子的鼻息和脈搏,確定他已經死亡,手掌如手術刀一般斬下,剖開胖子的肚子,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們三人捂住口鼻,瞠目結舌的望着此人的腹腔,只見裡面的內臟全都不見了,只留下紅褐色的爛肉,散發出脂肪的臭味兒。
圍觀乘客登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有些人忍耐不住,取出嘔吐袋,將肚子裡的食物吐了個乾乾淨淨。
我低聲說:“那人逃走了!”
海爾辛說:“怎麼可能?沒有棺材,他還能維持神智麼?”
我說:“如果他意志力強韌,他也許能勉強活動三十秒中,他也許寄生在另一個人體內了。”
海爾辛的目光彷彿霜刃一樣朝四周掃去,但周圍所有人並沒有異常,沒有人的表情特別呆滯,也無人流露出神經錯亂的跡象。
他低聲說:“血跡是在走道上消失的,並沒有拐彎的跡象,這說明.....”
我們三人同時喊道:“乘務員!”
那位乘務長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說:“怎麼了?”
我問:“就在五分鐘之內,有沒有人上過廁所?或是起來走動過?”我用靈異感知探查情況是在五分鐘之前,當時並沒有察覺到這胖子流血的跡象,我不可能遺漏這麼明顯的情況,他身體中的血族一定是在這五分鐘之內逃脫的,在短短的時間內,他麻痹了受害者的心智,鑽入了他/她的身體裡。
他也許同樣能產生類似的靈感,預感到了某些不利的徵兆,可見斯密茨族系的人中也有人精通靈異感知。
乘務長顫聲說:“天哪,天哪,我想想.....沒錯,嗯,除了乘務員之外,再沒有別人起來走動過啦。”
海爾辛立即說道:“把所有乘務員集合起來。”
乘務長嚇得抖動不休,她點點頭,對着便攜式對講機說:“航班所有乘務員請到經濟艙來一趟。”
趁着她召集同事的時候,我們悄聲商議,無策問:“我們該怎麼辦?他可能以乘務員作爲人質,有什麼辦法能把他逼迫出來?”
海爾辛說:“也許短暫的電流能讓他就範.....”
我連忙搖頭說:“電流太小,連凡人都沒什麼反應,電流太大,人質當場就會被烤焦,而且電流的磁場會劇烈的影響飛機的儀器。”
海爾辛焦急的說:“你有什麼辦法?”
我想起了自己曾經驅逐體內寄生腫瘤的事,羲太追隨者的詛咒和斯密茨族系的肢體變化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也許我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把他驅逐出來。
我說:“如果我們發現了那人,我會試着讓他爬出來,或者讓他....讓他直接死在受害者身體裡。如果他從中現身,你們要在很短的時間將他制住,不然他可能還會鑽入其他人的體內。”
海爾辛問:“如果他破膛而出,那受害者會死嗎?”
我說:“只要內臟損傷不大,我可以維持她的生命。”
我們商議妥當,乘務長走過來,慌忙說道:“先生們,人已經召集齊了。但少了一人.....”
海爾辛忙問:“少了什麼人?和她取得聯繫了嗎?”
乘務長說:“她叫越麗,我用對講機聯繫她,但她不回話。”
我問:“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
其中一位乘務員答道:“她似乎有些事要和機長說,我前面見到她朝駕駛室去啦。”
我們三人霎時冒出一身冷汗,海爾辛說道:“你和機長聯繫,讓他打開駕駛艙的門!”
乘務長嚇得手腳痠軟,幾乎哭出聲來,她顫巍巍的對着耳麥說道:“黃機長,黃機長,你聽見我說話嗎?越麗在駕駛室裡嗎?你們能打開門,讓我們進來看看嗎?”
我們等了十秒鐘,對面一片沉寂。
海爾辛罵道:“混蛋!”他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手掌藍光一閃,瞬間劈開了駕駛室的門,他想要將半吊着的門用力拉開,但只見一個面目猙獰的女人手指化作尖針,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了過來。
海爾辛反應極快,他在那女人身上一碰,她觸電般抽搐幾下,被海爾辛死死摁在了地上。
我闖入駕駛室,見到兩位機長已經被她刺穿了腦子,屍體歪躺在一旁。而面前的駕駛面板已經被她拆的七零八落,破碎的屏顯上不停閃着黃燈,我隱約看出這飛機已經放下了起落輪,飛機的高度正在緩慢下降,還有二十五分鐘就會抵達海平面。
我慘呼道:“怎麼又來一次!是不是中邪了?上次乘坐飛行器也是這樣。”
海爾辛怒喝道:“你到底做了什麼,邪魔?”
那女子咧開嘴笑了起來,牙齒間滿是鮮血,她的嘴脣被她自己咬的鮮血淋漓。她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道:“你們都會死!飛機正在海面上飛,我胡亂按了幾個按鈕,我也不知道....也許....二十分鐘後就會墜海,你們都會死!”
海爾辛的指尖對準她的眼珠,咬牙說道:“你也會死!邪魔!”
她哈哈大笑,說:“沒錯,沒錯,但也說不準。但我現在寄居的這個女人肯定會死,我可以向你保證。”
海爾辛氣得發抖,他喊道:“面具,把他趕出來!”
她大叫道:“我會立即挖空她的內臟,我警告你們!我現在可是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獸!”
霎時間,我舉棋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要與她的大腦協同,分泌出驅逐異物的化學物質,那至少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可她體內的並非毫無知覺的寄生病毒,而是一個精通訓誡之力的斯密茨族系妖魔。趁着這漫長的時間,他可能在她體內大肆破壞,讓她當場慘死。
我需要一種對人體完全無害,但對血族而言致命的魔力,能夠在短暫的數秒鐘內殺死那個斯密茨。
我需要太陽的力量。
我用靈異感知對無策說:“你還能用聖光術嗎?”我記得他在與咚普戰鬥時用過類似的法術,當時可把圍觀的我們嚇得屁滾尿流。
無策啊了一聲,眼中流露出恍然大悟的喜悅,他頃刻間來到越麗身旁,雙手覆蓋着她的腹部,剎那間,越麗渾身被一層白熾而耀眼的光芒所籠罩,七彩虹霓繽紛飛舞,層層光彩漸漸變幻,越麗身子劇烈抽搐,喉嚨中發出嘶啞而兇殘的吼叫聲,但片刻之後,她的表情漸漸恢復了平靜,我查探她的脈搏和心跳,在她的腹部聆聽,並沒有發現異常。
海爾辛愣愣的望着無策,顫聲說:“聖光...聖光術?怎麼可能?這是潔白之魂謝莉爾的聖光術,整個梵蒂岡也只有她繼承了....繼承了聖光之力。”
我嚷道:“人命要緊,先別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啦。”我額頭抵住她的腦袋,將信息素傳入她的大腦,命令它檢查渾身異物,並排除任何可疑的寄生病毒。我對這門活計熟門熟路,在片刻之後,這位受害者翻過身,嘔出大量鮮血,但意識卻變得清醒了許多。
海爾辛問:“怎麼樣?她沒事吧。”
我說:“也許.....下·體會有些疼痛,但那並非不可修復的傷。這怪物是從她的....她的肛·門鑽入體內的,真是噁心而變·態的怪物。那些控制她神智的魔血已經被驅逐乾淨了,其餘臟器完好無損,而那血族已經被聖光的力量烤成了焦炭。她會在排·便時將他趕出體外的。”
海爾辛心情放鬆,以至於瞬間脫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他笑着說:“幹得不錯,血族獵人們,比我這個沒用的伯爵強多啦。”
我苦笑起來,心裡想:我的伯爵大人,你別高興的太早,因爲但我們還沒有脫險呢。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大約還有十五分鐘,我們就會掉入太平洋那冷冰冰的海水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