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紹庭在體內兩個聲音作鬥爭的時候,他的車速也緩慢了下來。
施心雨還有最後一點意識,只是不停的催促着他,“紹庭……我怎麼感覺車速慢了?紹庭……我肚子越來越疼了……我流了好多血……我好怕……好怕失去我們的寶寶……我真的很想生下這個寶寶的……”
“紹庭……我越來越暈了……”
“紹庭……你再開的快點好不好?”
“紹庭……寶寶……救救寶寶……”
最後,她慢慢的暈了過去。
紀紹庭心底那個魔鬼的聲音最終勝利了……
——————
仁愛醫院。
紀紹庭送施心雨到醫院之後,她周身已經比鮮血染的溼透了……
看着她被推進搶救室,看着醫生一臉的凝重。
他心底那個魔鬼的聲音又在叫囂着了……
在搶救室門口等着的時候,他機械的站着,脊背僵硬,眸光有些呆滯。
期間不斷有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還有醫生過來跟他說話。
至於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清楚,他只能按照醫生的示意在手術同意書上面簽字。
等到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之後,他看見一臉慘白的施心雨被護士推了出來。她的臉色慘白的像是融入到潔白的牀單當中一樣,睫毛也無力的闔上,像是沒有生機的布娃娃。
他看了沒有心疼,沒有難受,有的只是麻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很麻木。
第二天早晨,施心雨終於醒了。
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尋找她的那個寶寶的存在。只是,當她的雙手觸及到的是平坦的小腹後,她驚恐的抓着牀單,失聲驚叫道,“怎麼回事?我的寶寶呢?我的寶寶去哪裡了?”
她的嗓音很乾啞,像是砂紙打磨着砂輪一樣。
紀紹庭一臉麻木的站在窗口邊上,聽到她的聲音,他繃緊的脊背再次繃緊。卻並沒有立即轉身,他只是身子僵了僵。
施心雨意識到自己的寶寶沒了之後,更加激動了,直接就從牀上彈了起來,不顧自己身子的不適,“紹庭……我的寶寶呢?你告訴我……我的寶寶去哪裡了?”
紀紹庭終於轉眸看向她,只是一臉麻木的看着她。
施心雨心灰意冷,直
接吼道,“紀紹庭……我跟你說話呢……我問你……我的寶寶去哪裡了?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嗎?”
終於,紀紹庭開口了,他的嗓音亦是有些沙啞,“寶寶流掉了。”
聽到這幾個字,施心雨壓抑在胸口的那些驚慌和慌張,全部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瞬間就失去了方向。她睜大眸子,不停的搖頭,“不……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你騙我!紀紹庭你就是個騙子!你在騙我!!”
清晨,她激動的咆哮聲迴盪在整個住院部,格外的突兀。
她的動靜,驚動了護士站的護士。
護士連忙跑過來安撫她的情緒,“施小姐,你冷靜點。別這麼激動……?”
施心雨像是瘋了一樣抓着護士的手臂,“你還我寶寶……你快點還我寶寶……是不是你把我的寶寶藏起來了?”
護士被她的指甲抓痛了,只能忍着安慰道,“施小姐,你一定不能這麼激動。你要保重你的身子,你剛做完子宮切除手術,你不能這麼激動的。”
一瞬間,病房中像是被誰按了暫停鍵一樣。就連空氣都僵硬住了……
好半響,施心雨才反應過來,她失控的聲音尖銳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到底在說什麼?”
明明她不能激動,一嘶吼的時候,就感覺身子被撕裂了一樣。可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就這樣震耳欲聾的吼着。
護士差點被她吼的耳膜刺穿,她只能喃喃的安慰着,“施小姐……你安靜點,你安靜點……”
施心雨驚恐的看向沉默的紀紹庭,“紹庭……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紀紹庭機械的開口,“是。”
這一個字他以爲他會說不出,其實說出去的時候也沒那麼費力。
下一秒,施心雨就感覺到了一種天崩地裂般的痛楚在心底炸開。
子宮切除手術?
她沒子宮了?
她不能生孩子了?
她再也不能有寶寶了?
腦神經像是一根一根的裂開了一樣,她痛不欲生的吼叫着,“不!我不相信……我一點也不相信……我要見醫生……快去找醫生來!!”
護士無奈,只好找來值班醫生。
值班醫生過來之後,一臉抱歉的道,“對不起,施小姐。因爲你兩次流產的間隔時間太短
,子宮還沒有完全修復。這次子宮受到撞擊,傷到了子宮內膜。在送來的時候,已經大出血了,我們爲了保住你的性命,只好切除了你的子宮!”
施心雨聽完了之後,不斷的搖頭,甚至爆粗口,“放屁!你放屁!你是庸醫,你是庸醫!你居然殺了我的寶寶,還切除了我的子宮!我要起訴你!我要殺了你!!我馬上就殺了你!!!”
醫生一臉的同情,“施小姐,你冷靜點,別太激動。”
除此之外,他也給不了任何的安慰。
施心雨瘋了一樣的哭鬧着,叫喊着,最後護士沒辦法只好在徵求了紀紹庭的同意後,給她注射了鎮靜劑。
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紀紹庭還在。她費力的擡起眼皮看着他的背影,他還是那麼高大英俊,就連背影也是那麼迷人。可她怎麼越看越覺得絕望,甚至連他身後窗外的那一片天空都灰暗了。
她腦海中的記憶漸漸的浮上來,她想起在來醫院的一路上。紀紹庭的車速越來越慢,她的心口像是被投了一顆炸彈。炸彈的威力,將她的心臟都轟炸的支離破碎,手指深深的掐進牀單中,她啞聲看着他的背景質問道,“紀紹庭,是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開那麼慢的車,故意保不住我們的寶寶。然後你又讓醫生故意切除我的子宮對不對?”
紀紹庭身子僵了僵,卻沒說話。
施心雨抓起一隻枕頭向他砸過去,“紀紹庭,你太可怕了!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紀紹庭一直沒有說話,任由她發瘋的砸他。
只在最後,她砸的累了砸不動的時候,他啞聲說,“你的子宮不是我故意讓醫生切除的,手術室很多醫生和護士可以作證。”
施心雨鬧到最後,人像是爛泥一樣,虛弱的道,“你放屁!你去死吧!紀紹庭……”
她第一次,對這個冷血的男人心灰意冷。
徹底的絕望!!
紀紹庭只是麻木的嘆息,然後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聞不到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聽不到她的吵鬧聲。
他突然覺得一陣的輕鬆……
住院部的走廊上,一抹燦爛的身影進入他的眼簾當中。
他停下腳步,不知覺的被那抹身影吸引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