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些事情都瞞不了你的眼睛吧。畢竟也是我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學生，不論是對我的經歷還是對我的性格，都還是被你瞭解的一清二楚了吧。”
他又再次的死死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穿我的靈魂。
“當年，爲了治療師孃的癌症，就是你無奈的收下了他們的錢吧？就是你，爲了救自己的妻子，放棄了那麼多的可憐的孩子吧！他們被抓到沒有親人的國外，周圍全是想要向他們索取肉體的惡魔！”
我的話語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就是你，爲他們望風放哨，讓他們能夠輕易的逃脫警察的搜查，讓他們可以繼續從你們那裡得到那些無辜的孩子吧！收買你，是因爲你是當時最不容易被人懷疑的對象，而你，也正是當時最需要錢的人！”
“一個小小的警察，怎麼會輕易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呢？所以他們只需要讓你從調查的過程中故意漏掉一些數據，故意改掉一些環節，從而警方就再也無法發現他們上層人員的行蹤了不是嗎！”
“你就是當年在警方中的內鬼啊老師！那天，你親口對我說，你們後來藉助‘缺哥’的幫忙，抓了當時活躍在s市和澄陽縣中幾乎所有的人販子，並把這個犯罪率降到了最低……”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不是嗎！其實只是單純的因爲賄賂你的上層人物，覺得他們的‘偉大’計劃很可能就此暴露，從而通過利用你的幫助，將那些有隱患的人販子們一一剷除，以防萬一！”
方敬站在我的對面，一言不發。他在沉默，他在等我泄氣的那一個時刻。奸詐狡猾的人。
我沒有收起自己的話語，我必須乘勝追擊，我繼續說到：
“‘缺哥’，其實他知道如何聯繫自己的上級。只不過，爲了不讓自己的上級暴露，他只需要和你聯合，一起在警方衆目睽睽的眼光之下，編織出這個完美的謊言！”
他看着我，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發生變化。我停了下來，適當的讓自己喘口氣。
“告訴我！你爲師孃治病的那筆錢，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還是你救助那些失去親人的小孩，幫助他們完成學業，那筆資金，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聽着我說了這麼多，方敬終於動了動。
他擡起右手，撓了撓自己的已經開始發白的頭髮。
“小峰啊……你知道嗎，當時我沒的選。”他的眼睛裡像是閃出了淚光。
“那一年，你的師孃查出了癌症。醫生把我拉到病房外面告訴我，病人的腫瘤情況還較爲良好，但是，仍然有進一步擴散的趨勢，所以必須通過治療手段和長期的保養，否則病人很快就將面臨生命危險。”
“治療是必須的，這我知道，但是……你知道醫療費用是多麼的昂貴嗎。你知道嗎，一盒小小的抗癌藥物，就那一盒，裡面包含着三顆藥片，需要20000！更別說昂貴的住院費用和手術費用了……”
方敬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
“我沒得選。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愛人，是我要守護一生的人。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去！我需要錢，我必須要弄到錢！我告訴她別擔心，好好的在醫院裡養病，錢的事情我來弄。”
“但是我弄不到。很快我們就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於是我開始到處借錢，在銀行貸款……但是這點錢還是遠遠不夠。看着病牀上的她，我逐漸沒了辦法。”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找到了我。他提着一個鋁製的手提箱，把我約到一個私密的地點見面。他向我打開了箱子，裡面全是紅色的一百元現鈔。這個男人告訴我，這裡是30萬，如果我願意幫助他們，這30萬就是我的了。”
他此時的表情顯得是那麼的後悔和無奈。
“如果事情辦好了，還會有另外的30萬給我，一共加起來60萬元現金。我問了他們的要求……但是當時我就沉默了，我沒想到竟然是讓我幹這樣的事情……一旦被發現，就是死刑。”
“我回去考慮了很久。但是當我看見我的妻子躺在牀上的蒼白的臉龐，她已經停藥好幾天了。我當即就再次聯繫上了那個男人，並答應了他的要求。我表示我願意做他們的要我做的事情。”
“就這樣，我按照了他們的要求，僞造了一部分的案件卷宗，並且和‘缺哥’一起，編造謊言。我成爲了他們的放風人，也成爲了他們犯罪守護人。”
我站在那裡，身體微微顫抖着。
他算是認罪了吧。他算是當着我的面承認了他當年犯下的罪了吧。
“那你……後來知道了他們綁架兒童真正的目的嗎？”我問道。
“嗯，我後來知道了。也是從‘缺哥’的嘴裡聽來的。他告訴我其實他們綁架的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其實他們並不是被那些沒有孩子的家庭買過去的，而是幾乎都被送往國外，當作賣淫的工具……”
“你後悔嗎？你知道那些孩子有多麼的可憐嗎？他們一生下來就沒有自己的權力，他們一生下來就成爲了別人的性玩具，**，你滿意了嗎！”我朝他大聲的喊道，心中滿是憤怒和不平。
方敬此時像是一隻徹底泄氣的皮球，癟了下去。他低下頭，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突然，他又像是重新恢復了精神一樣，擡起頭來，臉上是曾經那副充滿了自信的表情。
看着他的表情，我愣住了。心中又開始緊張起來。
我好像又變成了他的學生，而他，又變成了我的老師。
“你知道嗎小峰，”他看着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一直有一個老毛病，這也是我教導了你很久的事情，可惜你一直沒有吸取教訓。你不應該一下子就向你的罪犯亮出了所有的線索和底牌，否則你很容易陷入被動。”
我能感受到胸中的一股熱血涌上心頭。
“你沒有證據啊。”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