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明明他該爲她的仇恨感到頭疼,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現在的模樣,他竟會覺得安心。
恨一個人,遠比無視他,漠視他,要好太多太多了。
金洛推門進來時,就看見梟墨騫掛着一臉猥瑣的笑容,直直盯着電腦屏幕的畫面,他嘴角一抽,愈發覺得記憶裡,某人光輝的形象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老闆。”他緩步走到書桌邊,手裡抱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視線快速掃過電腦上的畫面,在梟墨騫關掉前,還是看見了少許,心頭更是哭笑不得,明明只有一牆之隔,老闆有必要用這樣的方式觀察對方嗎?
這是怎樣的一種愛?反正金洛是理解不能的。
“什麼事?”梟墨騫將筆記本合上,微微頷首,他最好是有急事,打擾他看kk,可是會遭到報應的。
對上他冷冽的目光,金洛心尖微微一顫,“那個……老闆啊,你前兩天吩咐我找的東西,已經有線索了。”
聞言,梟墨騫眼眸中的薄怒猛地散去,容顏愈發陰沉,“說。”
他健碩的身軀輕靠在椅子上,眉目冷峭。
金洛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我在調查過突尼斯當天發生的事情後,發現,齊珊兒在早上九點多,慌忙從房間裡出來,然後摔倒在地上,被人送往了醫院進行急救。”
“恩。”梟墨騫淡漠地應了一聲。
“然後我入侵了突尼斯當地醫院的監控器,在十一點左右,她從病房裡跑出,神色恐慌,離開了醫院,返回了房間取走了電話,似乎是買通了漁民,讓他護送走水路離開了地中海,又乘坐出租車,遠洋到了法國,前往了一家銀行。”金洛幾乎將當天kk的行程調查得一絲不漏,當時的kk情緒太過慌亂,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留下了多少線索,多少把柄。
這也才讓金洛輕易的就抓住了她的狐狸尾巴。
“這家銀行,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才突破了他們的防火牆,調查過監控錄像後,我發現,她直接進了經理辦公室,然後前往保險庫,那裡應該是她安置財產的地方。”
“恩。”梟墨騫絲毫不覺得意外,身爲殺手,她只能在境外銀行開戶,將任務賺得的酬勞通通保存起來。
“查出是誰聯繫她的嗎?”如果沒有人告訴kk國內的一切,她怎麼可能突然回國?究竟是誰,打破了他的計劃?
梟墨騫原本打算,在一切塵埃落定後,等到所有的風波平息,他就會裝作若無其事將kk接回來,讓一切埋沒在歷史中,一輩子不對她提起,可誰會想到,她竟自己回國,親眼見到了零組織覆滅的畫面,梟墨騫只能選擇將一切一五一十告訴她。
金洛彷彿未曾看見梟墨騫瞬間冷下來的臉色,公式化的稟報道:“我懷疑齊珊兒的反常,就在早晨的這段時間,於是我截獲了突尼斯當天全天候的衛星訊號,終於被我查出,在八點左右,有一條來自其他管道的訊號,發送到她所在的房間,只是因爲這個訊號加密性太強,以我的水平暫時還無法破解。”
他略帶失落的嘆了口氣,原本,他以爲自己的電腦技術,就算不能和頂尖黑客相提並論,但在國內應該也算是很出衆了吧?可自從齊珊兒的身份曝光,金洛受到的打擊也一次比一次大。
論身手,他比不上她,論技術,他更是拍馬也追不上她。
這個女人,天生就是來打擊他的,大概也只有老闆能降伏住她。
梟墨騫眼眸微微一閃,連金洛也無法突破的加密訊號嗎?看來應該是她的傑作了。
能夠和她保持這樣嚴密聯繫的人……
他只能想到一個,原來是他!
金洛仔細端詳着梟墨騫的神色,見他臉上浮現出一抹了然,頓時知道,老闆心裡已經有數了。
他終於不用再花心思去破解齊珊兒設下的加密系統,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在黑客這個國度,她就像是一座大山,哪怕他是愚公,似乎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見梟墨騫遲遲沒有說話,金洛也猜到他需要安靜的空間,索性他需要彙報的事已經全部說完,抱着電腦,快步離開了書房。
等他離開後,梟墨騫才露出了些許疲憊的神色,夜鷹……這個名字再一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除了他,還能有誰可以和kk用這麼隱秘的方式聯絡?能夠在臨死前,和她聯繫,讓她從而得知國內發生了什麼事,不得不說,梟墨騫竟有些佩服這個男人。
但不論怎麼樣,他決不允許kk離開他,絕不!
起身,步伐沉穩的離開房間,拉開門轉身走向了臥房,kk閉着眼安靜的躺在大牀上,容顏盡顯憔悴,她從沒有如果無助過,賴以生存的身手被梟墨騫奪走,連翻身也成爲了一種奢侈,這種類似於籠中鳥的日子,她度秒如年!
聽到開門聲,kk沒有動,那股熟悉的古龍水香味慢慢滑入她的鼻息,即使沒有睜開眼,她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聽到他的腳步一次次加重,最後定格在她的耳畔,感覺到一股涼風在面頰上刮下,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濺在自己的臉上。
kk刷地一聲睜開了眸子,眼眸銳利,如同一把森冷的刀子,惡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
“不裝了?”梟墨騫柔聲輕笑起來,他的笑容,讓kk一度懷疑,她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們之間還好好的,但緊接着,心臟突如其來的劇烈痛楚打斷了她的幻想。
她怎麼可以忘記?這個男人有着多麼可怕的心思,有着多麼可怕的算計。
他害死了夜鷹,他玩弄了自己的感情!
眼底劃過一絲嫌惡,她暗自磨牙,如果身體允許,她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泄憤!
“餓了嗎?”梟墨騫像是未曾看見她仇視的表情,側身坐在牀沿,伸手拿起牀頭的碗,用勺子攪拌了幾下,用嘴脣試了試溫度,“有些涼了,你等等我去給你熱一下。”
他的體貼,讓kk心底猛地一痛,事到如今,他竟還和她玩什麼溫柔纏綿的愛情遊戲嗎?他不配!
“你這樣只會讓我噁心,梟墨騫,我特麼真是瞎了眼,纔會愛上你。”kk怒聲說道,他越是溫柔,她心底的恨就愈發加深。
他怎麼可以當做一切從未發生過?他怎麼可以一如往常?
kk緊緊咬着牙齦,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剮了。
她曾經爲了他,不惜背叛組織,不惜成爲一隻老鼠,躲藏在完全陌生的城市,可今天,他卻親口告訴她,這一切,只是爲了另一個女人,她的同伴,她的組織,被他一手顛覆,被他徹底毀滅,kk恨,恨到了極致。
蒼白的面容被怒火扭曲,她雙目噴火怒視着梟墨騫,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或許他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kk,不要激怒我,”梟墨騫聽到那噁心二字,心像是被誰狠狠捏了一把,他的眉峰微微皺了起來,眼底也浮現了絲絲薄怒,但很快,那怒火就徹底消散,他淡漠地站在一旁,深深凝視着她的容顏,“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冷靜,kk,這世界上,再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了。”
“我呸!”kk氣得渾身發抖,但除了用眼神瞪着他,她竟沒有其他的方法,明明她的仇人就在眼前,可她卻束手無策。無助在心底蔓延開來,她是如此惱怒自己的無力,如此痛恨他的手段。
“梟墨騫,你不要讓我抓住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用你的血祭奠夜鷹。”
梟墨騫眼眸微微一暗,卻在下一秒,揚起了脣角,那笑不達眼底:“我拭目以待,想要殺我,你最好養足身體。”
說完,他轉身步出了房間,那沉穩的步伐,那冷漠的背影,再一次刺痛了kk的眼,刺痛了她的心,這個男人,究竟憑什麼!他真的以爲她殺不了他嗎?
被子下的拳頭猛地握緊,可隨即,手臂中就傳來一陣酸澀的感覺,她竟連握拳,也無法做到。
梟墨騫在半個小時後回來,手裡的米粥冒着熱騰騰的霧氣,他沒有理會kk的冷眼,自顧自走到牀邊,將她溫柔的攙扶起來,摟在自己的懷中,另一隻手攪拌着米粥,容顏溫柔到了極致。
kk的身體虛弱無力,只能任由他擺弄,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
“張嘴。”勺子盛着米粥,遞到了她的脣邊,kk卻緊抿着脣線,絲毫沒有要吃的意思。
梟墨騫眉梢微微揚起,“不是要找我報仇嗎?還是說,你打算就這麼絕食到死?”
他永遠知道,如何激起kk的反應,永遠懂得,如何捏住她的三寸。
kk眼眸中的怒火似要將天地焚燒殆盡,惡狠狠瞪了梟墨騫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微微張開口,吃着他喂來的食物,在心底一次次警告着自己,她只是爲了能夠積存力量,好殺了他!
梟墨騫眼底浮現了絲絲笑意,看着她乖巧的躺在自己的懷中,他彷彿又想起了在突尼斯的那段日子,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天,但卻是自打紫菱死後,他度過的,最爲幸福的時光。
“我們去突尼斯定居吧,忘了國內的一切,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在那裡白頭偕老,我來做飯,你……”梟墨騫勾畫出了一幅極爲幸福的藍圖,當初,她答應過,要和他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城市隱居,過着一家三口幸福圓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