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扇得朝一側偏開,幾縷碎髮順着他的額頭垂落,臉色驀地陰沉下去。
“你敢動手?”梟墨騫怒火中燒,他從沒被一個女人如此對待過!
“梟墨騫,我他媽的受夠你了!”齊珊兒怒吼一聲,身體詭異的一轉,掙脫了他的手掌,擦過他的身側,如同一陣風,狂奔出了會議室,只留下身後,一臉驚滯的男人,錯愕的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打了他之後,在罵了他之後,她居然就這麼跑了?
好!
梟墨騫硬生生從嘴角擠出一抹笑,面色猙獰。
好樣的!
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手掌輕輕撫摸着臉上火辣辣的位置,可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出,她剛纔極爲委屈,極爲憤怒的容顏。
眸中的怒火多了幾分複雜,甚至隱隱有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但很快這抹愧疚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底,只剩下一片蹭蹭發亮的怒色。
齊珊兒狂奔出會議室,一路上,不少同事想要拽住她,畢竟剛纔在會議室裡發生的一切,已然成爲了公司內部不解的難題,如今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主角出現,他們哪裡會放過?但她卻極快的跑着離開,將那些驚呼與咒罵通通拋諸腦後。
滿心的委屈與憤怒,迅速蔓延在心底。
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對她!一次次刁難,一次次要挾,她都忍了,受了,可他呢?卻只會變本加厲,這次甚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
kk自問什麼苦,什麼累都能一個人承受下來,但的那個他面對着梟墨騫故意的爲難時,心底總會有委屈躥出。
一路跑出大廈,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她孤身一人,穿梭着,有車聲在耳畔此起彼伏,她卻彷彿什麼也感覺不到。
“吱--”一聲響亮的剎車聲,在她的耳測乍起,齊珊兒錯愕的轉過頭,大腿後有一陣溫熱的觸感傳來。
只見一輛卡車的車頭只距離她的大腿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只要再近一點,她馬上就會成爲車輪下的亡靈。
“媽的!現在是綠燈,你找死啊。”司機從駕駛座上冒了個腦袋出來,破口大罵。
齊珊兒驀地轉過頭去,目光如刀,落在司機身上,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整個人驚滯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抱歉。”齊珊兒迅速斂去眸中外露的殺意,飛快的從人行橫道穿梭過去,她居然對着一個普通人起了殺意?
這個認知,讓齊珊兒徹底亂了,她一向最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的自制力和剋制力,可今天,她卻因爲梟墨騫的刁難,破了功,如果剛纔她手中有武器,恐怕那名出言不遜的司機,就已經成爲了一抹亡靈。
這不是她……
齊珊兒神色恍惚的走在街道上,痛苦的閉上眼,這不該是她,她是冷靜的,是理智的,爲什麼她會爲了一個梟墨騫三番四次亂了自己的陣腳啊!他只不過是嘴上刁難了自己幾句,她爲什麼會和他一般見識?
理智正在一點一點平息着她心底的怒火,可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了在f市的那天,她靠在他的懷中,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的溫度,浮現了他在她的耳畔,耳鬢廝磨,對她說着:“堅持住,我們一定能活下去。”的畫面。
還有在度假村時,他和她十指緊扣,他抱着她,走上山巔,他的懷抱那麼結實,那麼孔武有力……
可這一幕幕溫情的畫面,最後卻又變成這幾天他刻薄、冷漠的嘴臉,變成了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指責她,羞辱她的場景。
耳畔彷彿有兩個聲音正在劇烈的碰撞,心底有兩個小人正在不停的爭吵,那些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彷彿紮了根,混亂的持續着,徘徊着。
齊珊兒痛苦的皺起眉頭,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甚至沒有發現,身上的傷口正在往外淌着血珠,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沾滿,她的臉色很差,即使是精緻的妝容,也難掩她臉上的憔悴與蒼白,彷彿一個雪人,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好累……
視線有片刻的恍惚,她甚至在人羣中看見了r帶笑的模樣,還有她從風衣中取出的手槍,憑藉着本能,她下意識朝一旁滾去,整個人砸在一塊廣告牌上,咚地一聲巨響,廣告牌應聲落下,狠狠砸中她的腦袋。
齊珊兒眼前一黑,只有一抹模糊的神智還在努力想要保持着清醒。
“呀!有人暈倒了。”
“快打120.”
“不要動她,等急救車來。”
……
路過的行人圍成一個圈,交頭接耳的看着倒在廣告牌中,不知生死的女人。
齊珊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誰扛起,然後耳畔就有隱隱約約的警笛聲傳來,之後的事,她什麼也記不得了,徹底墜入了黑暗中。
急救車呼嘯着穿梭過街道,將病人送往了急診室,當心電圖的儀器插上齊珊兒的身體,她整個人詭異地彈了起來,即使是在昏迷中,她的警戒心依舊保持着,本能的排斥着陌生人的觸碰與靠近。
“醫生,你看這……”正準備爲她輸血檢查身體的護士,茫然無措的看着半坐起身的女人,哪有人會昏迷後突然坐起的,又不是詐屍。
“應該是肌肉的反彈,沒事。”見多識廣的醫生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說了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護士點點頭,靠近病牀,想要將齊珊兒的身體放下,好爲她診治。
可當她的手觸碰到齊珊兒的肌膚時,她手腕一翻,閉着眼,將護士拖上了病牀,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眼看着就要砸向護士的心臟,別看她身體嬌小、脆弱,但裡面蘊藏着的力量,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這一拳要是砸中了,恐怕護士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啊!”年輕的護士閉上眼,慘叫一聲,整個人害怕得不停哆嗦。
齊珊兒混沌的大腦在這一聲慘叫中終於恢復了神智,貝齒咬上牙齒,將快要消失的理智喚了回來,她睜開眼,被手術室中的燈光刺得有片刻的失明。
“你醒了?”醫生一臉錯愕,明明剛纔還氣若游絲的人,怎麼會忽然恢復清醒呢?
“這裡是……”打量了四周一眼,齊珊兒立馬知道自己被人送進了醫院,“誰送我來的?”
“你突然昏倒在馬路邊,是路人打了急救電話。”醫生老實的開口。
“我沒事。”齊珊兒掙扎着想要下牀,她身上還有槍傷,一旦被人發現,等待她的絕對是牢獄之災。
“不行!你現在失血過多,需要檢查和輸血,要不然你會死的。”被她壓在身下的護士,急匆匆怒吼道,對她漠視自己生命的舉動很不滿,明明她剛纔還一副要殺了她的樣子,可轉眼,身爲醫療人員的本能,就讓這個護士無法對齊珊兒的情況視而不見。
“我沒事。”齊珊兒鬆開手,翻身跳下病牀,但落地時,她雙腿忍不住打着顫,踉蹌着險些跌倒,明顯失血過多。
“你看看你,你根本不能行動,快點上來躺好,你必須要輸血,和進行全身診斷。”護士立馬抓住她的手腕,將人往病牀上拖,齊珊兒想要反抗,但卻在看見她眼中那純粹的關心時,動作頓了幾秒。
很少見了,在這個利慾薰心的社會中,還保留着純真與善良的女孩,明明眼底還有着驚魂未定,卻依舊想要給自己治療。
心底涌入一股淡淡的暖流,“我可以輸血,但我絕不接受檢查。”
“先輸血再說。”護士詢問過齊珊兒的血型後,從血庫掉來血袋,爲她輸上,然後又將心電圖的貼片從她的心臟部位取掉,緩緩掃過她的渾身,卻在掃過她的腹部時,嘴裡驚疑了一聲:“哎?你懷孕了?”
“什麼?”齊珊兒整個人從病牀上飛快的彈坐起來,滿臉錯愕,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要不然怎麼可能聽到這麼可怕的消息。
懷孕?她堂堂殺手界的頂級殺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但腦子裡立即浮現出她和梟墨騫翻雲覆雨的畫面,那時,他們似乎並沒有做任何的預防工作。
“你確定?”齊珊兒迅速冷靜下來,凝眸望向那名護士,沉聲問道,誰也摸不清,她此刻是什麼心情,沒有初爲人母的喜悅,倒是驚訝於錯愕居多,甚至還隱隱有些憤怒。
護士在她有如實質的目光中,打了個哆嗦,“不怎麼確定,但心電圖顯示你的子宮裡確實有不屬於你的新生命體徵。”話語微微一頓,她仔細端詳了一下齊珊兒的臉色,“想要弄清楚的話,需要去婦產科掛號做一次檢查。”
“麻煩你了。”齊珊兒三兩下將身上的心電圖儀器拔掉,顧不得還在輸血的血袋,就要下牀去婦產科。
她迫切的需要知道,懷孕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你還不能動!”護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驚慌失措的說道,她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人,明明奄奄一息了,卻總會做出驚人的舉動,她就真的那麼不在意自己的命嗎?
“扶我去婦產科。”齊珊兒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冷聲命令道,神色幾近瘋癲,有瘋狂,有焦急,也有憤怒,甚至還有絲絲害怕。